听着前半句奚蕊心里咯噔一跳,却又在听完整句话时放下了心来。
方才她一直静默地听着他们祁公爷来祁公爷去的,拢在袖中的双手交织又收紧,唯恐他们谈着谈着正事就扯到了她的婚事上。
好在他们并未问她什么。
也不知为何,现在对于祁朔这个名字多少有点心有余悸了。
......
待不见奚蕊人影,崔老太太缓声开口:“蕊蕊未来的夫婿,是个极有能耐的男子,瞧着要比上次那个什么章公子好上许多。”
提到章勉奚广平便有些窘迫,若当初知晓那纨绔真性,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去攀谈这门亲事。
只是如今得陛下赐婚辅国公也不知是福是祸。
他不由得又想到了多年前的旧事:“祁公爷战功赫赫,少年成名,确实是不可多得的逸群之才,但皇亲国戚关系错综......”
崔平知道他在想什么,却没那么多耐心:“这与是不是皇亲国戚关系并不大,你也不想想当初绒儿是因何差点入宫?”
他最是看不起奚广平在这些儿女之情上的优柔寡断,但凡他有办案时的半分果决,也不至于生些无端之事。
这么多年,崔绒这个名字再也没在两家人明面上提及,现下被突然噎了一句奚广平脸色很是难看。
“大哥慎言。”二舅舅率先看不过去。
奚广平再如何也是朝廷三品大员,就算是他们十分不喜这妹夫有些所作所为,也需给些面子。
当年崔绒初入京都,借住文渊阁大学士府中,彼时的奚广平还是大学士的弟子,二人彼此欣赏,日久生情。
可天不遂人意,崔绒本就生得极美,在宫宴上的一支舞竟入了先帝的眼。
那时的奚广平年少青涩,只知忧虑着急,根本不敢同陛下言明。
只能眼看着崔绒接到一批又一批意味不明的封赏,就差直接纳入宫中。
好在与崔绒交好的怀嘉长公主裴月据理力争,二人匆忙私下成婚,生米煮成熟饭才逃过一劫。
奚广平陷入那段回忆,多年前对上王公贵族的无力与挫败恍如昨日。
也正因如此,除了公事,他对皇室宗亲皆是敬而远之,同时也不愿奚蕊和他们沾染上关系。
寻个门当户对的亲事,就算不要那一品诰命,但至少不会让她被欺负了去。
“事已至此,蕊蕊的婚事无法逆转,我会尽我所能护她周全。”他不想再多谈这些,“只是崔家若有需要......”
“不需要。”崔老太太出声打断,“我们崔府行得正,不怕小人诬陷迫害,除了与蕊蕊相关的事,崔府与奚家不需要再有联系。”
此番若非奚蕊,奚广平一辈子也不必再来丹阳县。
况且这么多年皆是如此,何必因今日这事打破?
从他纳妾,崔绒离世开始,崔家与奚家便再无瓜葛。
奚广平知晓崔老太太一贯刚硬的性子,拳头紧了又松,这么多年他何尝不是活在自责与忏悔之中?
终究是其物如故,其人不存*。
*
大舅母将她带到外院,后崔老太太又来左右嘱咐着要添置物什给她作为嫁妆。
奚蕊本以为只是些简单物件,可眼看着崔家就差把家底一同带上了。
“其实爹爹给我备有嫁妆,外祖母不必麻烦。”说着她底气不足地瞄了眼不远处的负手而立的奚广平。
“你爹那抠门模样能有什么嫁妆?我们的小姑娘嫁人可不能寒碜了去!”这时候的崔老太太倒是根本没将奚广平放在眼中。
她眉眼一瞪,来回理对着清单,俨然有一副今日便要送她出嫁的模样。
奚蕊:“......”
爹爹真该反思一下自己的小气行径。
“木镶玉如意,粉彩茶叶罐,沉香朝珠......”
许是有那天价聘礼在前,现下崔家准备的价值不菲的嫁妆在奚蕊心中更多的是难过。
她知道他们想将最好的给她,可如今的崔家并不如往日,她并不想让他们破费如斯。
压下心底的辛酸她刚想开口,便被大舅母打断了话头。
“说起来这些玉石皆可镶嵌在蕊蕊嫁衣上头,蕊蕊你觉得呢?”
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