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 德元稍稍侧身,在他身后站着一众下人服饰的小厮,并且手上皆呈放着一沓沓纸页。
奚蕊听言先是眼前一亮, 紧接着便被现实忧虑压下。
虽说先前未出嫁时, 打趣说过管理持家之类言论,但这真到头上来了却又是另一种感觉。
且眼前之人是国公府主管事,暂代打理祁家上下产业多年,奚蕊一下子便明白了其人在辅国公府的地位。
她不敢轻易应下:“德叔莫要见外,蕊蕊年纪尚小, 贸然接手如此重任,恐怕......”
德元听见她的称呼愣了一瞬,心下对奚蕊好感又多了几分。
他随即了然笑道:“夫人莫怕,这是公爷的意思,老奴只是一介家奴,当不得此称谓。”
奚蕊没想到会是祁朔的吩咐,当下谨慎更甚:“既如此,便有劳德叔日后多多指点。”
德元含笑不语,他在辅国公府当差数十年,阅人无数,今日一见他便知道公爷娶的这位夫人绝非外面传言那般莽撞不堪。
倒是位不矜不盈的女子。
若老公爷和长公主在天有灵,应当也颇为欣慰。
奚蕊眼看着账本送进室内,踌躇半响问道:“只是,德叔可知公爷现下在何处?”
若在府中她应该是要同他一道用早膳才是,也不知他起的那般早,有没有先用过。
“公爷一早便入了宫,近日南方到了洪季,朝廷怕是要忙上一阵咯。”说到这里德元有些感慨,每年到了夏日南方洪涝总是避免不了遭上一顿灾祸。
竟然是入了宫。
奚蕊略有惊讶,在她印象中的世爵之家都是十分清闲的,但这两日她见祁朔政事不断,就连新婚翌日都被叫去议事还以为先前是误解。
倒是差点忘了,他不仅是辅国公,也更是大丰第一铁骑镇北军的首领大将军,丰朝一品武将。
且南方水患她前些年或多或少也听过,甚至有一年的水患严重到那些难民都游离到了京都,当时她见到时颇觉触目惊心。
所以,祁朔现在是在为此忙碌吗?
思及此,她心中竟生了些敬畏之感。
二人又交谈片刻,德元便颔首,随着一众小厮一道退下。
*
奚蕊简单用过早膳后便呆在房中开始看起了账本,一直到旁晚都未曾出门。
因着先前在奚府时同奚奶奶学过一些,看起来倒也不是十分吃力。
先前她看着辅国公府的陈设十分简单,甚至可用荒凉形容。
若非她住在此处,都会觉得是间常年没人居住的荒废宅院,就连下人小厮都不是很多。
她本以为是家族产业不济所致,直到她认真翻看了账本。
祁家名下的产业之多之巨简直令她触目惊心,就她数的过来的这京都便有小百家铺子隶属祁家,更不用说那些京都之外的种种。
似乎和沧州林家的交往也很多,也难怪当初他能以林家的名义南下丹阳。
嘶——
委实低调至极。
奚蕊咬着笔杆感叹了半响,却在看到支出账簿上的锦和楼时顿了手指,复又仔细再看了一遍。
锦和楼,嫁衣,黄金三百两,后边还标注有她的衣着尺寸。
这几个关键词凑在一起奚蕊差点连账本都没拿稳。
早知那嫁衣价值不菲,却也......没想到不菲到如此地步。
不过联想到方才看到的巨额财产,似乎也只是九牛一毛?
但先前只顾着震惊倒是没注意那嫁衣合身到仿佛为她量身定制,所以他们是如何得知她的身形裁制的呢?
奚蕊托腮思索着这个问题,忽然余光被旁边压住的小册子吸引了注意。
她伸手取过,打开赫然呈现的是一张礼单,准确的说,是她归宁的礼单。
归宁。
奚蕊蓦地坐直了身子,她差点忘了,明日便是新婚第三日,按照礼法新妇要同夫婿一道回娘家参与回门宴。
此时此刻的奚府定是早早就在准备了!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