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言。
......
奚府。
一大早府中诸人便开始翘首以盼, 奚奶奶左右嘱咐着厨房备着奚蕊爱吃的吃食, 就连向来不将这些儿女之情外露的奚广平都频频踱步到府门口又转回院子里。
“小姐和姑爷回来了——”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 顿时所有人皆将目光向门口望去。
马车缓缓停下, 奚蕊透过车帘见到了熟悉的府邸,分明是才离开三日,可不知怎得却感觉有三年那样久。
他们一道下了马车,跟随的小厮搬运着归宁之礼。
奚蕊忽地回忆起婚前家里人因着她所嫁之人是他,一个个如临大敌, 仿佛羊入虎口的模样。
想到这里, 她稍稍仰视祁朔, 小声嗫喏开口:“妾身......可以牵夫君吗?”
只是这话刚出口她便后悔了, 委实有点得寸进尺。
况且他能随她一道回门便足够让家里人放心,倒也不必多此一举。
思及此奚蕊又赶紧摆摆手, 移开目光讪讪笑道:“算了算了,妾身方才说错了哈哈哈......”
忽然一只手掌伸到她眼前。
奚蕊骤然顿住,双手保持着摆手的姿势, 眨巴眨巴眼睛, 再次抬眼看他。
“不牵?”祁朔看着她呆头呆脑的模样,轻轻挑眉。
“啊......牵的牵的!”她后知后觉地急忙伸手搭过去。
熟悉的温度包裹住她微微蜷起的拳头,他的手掌很大,骨节分明的指尖带着常年持剑的薄茧。
她倏得想起新婚那日,掩盖在红盖头下一摇一晃的两手交握, 也是这般有力与安心。
出门相迎的奚广平见到祁朔时先是一愣,再看到他们相握的手掌时惊讶更甚。
身后一同出来的奚奶奶与月姨娘由诧异转为了然一笑。
看来先前约莫是多虑了,他们家蕊蕊看着很是得祁公爷喜爱呢。
奚蕊掌心出了层薄汗,任由祁朔拉着一动不敢动,直到落了座才缓缓放开。
奚家诸人本是做了祁朔不来的打算,毕竟这男方的身份背景要比他们高出许多,现下人真的来了倒是有些拘束。
但令奚蕊大为震惊的是,最快进入角色的竟然是自家爹爹。
“贤婿啊,对于丹阳县那起官盐走私案,老夫一直有一事不明,你又是如何得知那徐家铺子便是其中转关键的?”
奚广平作为大理寺卿阅案无数,此案审查期间虽不由他管辖,但结案后他特地调了卷宗看了又看,却如何也看不透其中关窍。
那徐家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能准确发现他们的问题对于这桩案子来说,无疑是有四两拔千斤之效。
祁朔将视线转向身侧女子,复又低首勾起唇角:“这便多亏了夫人。”
“若非夫人提起徐家胭脂中掺有粗盐,在下也不会联系这前后因果。”
正在咬小笼包的奚蕊迷茫抬首:“......?”
还有这事?
奚广平闻言眯起眼睛,投向奚蕊的视线中带有探究。
他竟不知她在丹阳县和祁朔有过联系?
熟悉的危险感出现,奚蕊心叫不好。
唯恐爹爹在此质问出声,当下忙不迭咽下口中半个包子,点点头道。
“是的,女儿与夫君在丹阳县见过。”
话落便是无言,在一片令人心慌的沉寂过后,奚广平似信非信地点了点头。
好在未有继续追究,感叹了几句祁朔同察秋毫,后生可畏,便又谈起了近日南方防洪之事。
眼见着自家爹爹有将这回门宴演变成上朝的趋势,虽祁朔依旧对答自若,但一旁的奚蕊却有些看不下去。
昨夜他便是因为政事彻夜忙碌,今日陪她回门都还要思虑这些,总是不太妥当。
于是奚蕊观望许久,看了眼祁朔,又将目光投向奚广平,犹豫了会才开口:“爹爹,今日是女儿回门宴,如此国事日后再议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