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向晴一边捣着炒芥子,一边道:“寒天草,冬天的方子里最紧要的就是它了。”
周妙宛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她说:“我给忘记了,其他药都是可以买到的,只寒天草它要取新鲜的,我都是每月让进山的猎户帮我顺带捎一捎。今年雪下得早,山也封得早,我就把这茬给忘了。”
姜向晴一脸关切:“可是你的药停不得呀,好不容易养好了一点底子,若是断了,那岂不是前功尽弃?”
她说得夸张了些。
周妙宛此时也有些懊恼。
若她早点想起来,天还没有那么冷,说不定还能央到老猎户帮她跑一趟。
可现在已经大雪封山,再老道的猎手也不敢在此时上山了。
山上不仅积雪可怖,还有的是饿着肚子等开春觅食的虎豹呢!
可是耽误了就是耽误了,周妙宛倒没有光顾着懊恼,她在想如何解决。
于是她说:“我去部主和族里几个大夫那问一问,看看他们有没有存货在。”
只能说碰碰运气了,寒天草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但是入药一般都是用干货,几乎就没有留新鲜的时候。
姜向晴也道:“我也去城中的医馆看看,指不定他们月前收了这个药呢。”
周妙宛拉着她的手,感激道:“麻烦你了。”
姜向晴倒是不以为意:“小事罢了,何况我本就有事情要去一趟月亮城。”
谭世白这两天抱着乡邻家的小猫,一个人窝在房中玩得不亦乐乎,瞧见她们有事,才舍得丢开他的小小狸奴跑出来。
他说:“雪大,路不好走。我和姜姑娘同去吧,也安全些。”
三人兵分两路。
部里的居民都是脸熟周妙宛的,几个大夫也很敬重她,但听了她的要求,一个个都摇头。
周妙宛只能再跑一趟旗楼了。
沐嘉见了她,说道:“你来的正好,有关修书立传的事情,我正需要问一问你的意见。”
听了她说明自己的来意,沐嘉眼睛微眯,她摘掉了自己的毡帽,拉着她的手一起坐下。
沐嘉说:“好办也难办。缺的话,我叫两个身手好的,去一趟大寒山给你采来便是。”
周妙宛道:“都是爹生娘养的,如今山下雪都这么大,上山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情,恐怕我后半辈子心里都不安宁。您这儿没有的话,我就再等等吧,我的同伴替我去其他地方找了。”
沐嘉点头,她知道周妙宛的脾性,于是道:“实在不行,你定要再来找我。”
来都来了,两人正好又商议了旁的一些事务。
走时,沐嘉还是让她的亲卫褚廷去送周妙宛。
褚廷也是周妙宛的老熟人了,十次来旗楼,九回都是他相送。
他个头生得高,人却沉闷,从未主动和她搭过话。
这回他却主动开了口。
他说:“周娘子,我去。”
周妙宛一愣,既而讶异道:“不是什么救命的药,少吃一幅不会如何的,不必你冒着性命之虞替我去寻。”
褚廷只点点头,默然无言。
周妙宛一回到她的小院,就见弦月蹲在廊下,低着毛茸茸的小脑袋在剥花生。
院子里冷清很,姜向晴和谭世白出去了,原本时常来串门的邻居也都在忙自己的事情。
纳罕族不过年,他们过自己的八宝节,比汉人过年要早七天。
见娘回来,弦月抬起脑袋,喊道:“娘,你找到药了嘛?”
周妙宛揪着她回屋里烤火,说:“怎么都被你都听到耳朵里啦?对了,你先生呢?”
弦月的目光狡黠,她说:“先生?他进山啦!”
周妙宛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半晌后,她回过神来,把房门“砰”得关上了。
她提起鸡毛掸子,勒令弦月好好站在她跟前。
周妙宛正色问她:“你做了什么,老老实实说清楚。”
弦月梗着脖子:“是先生他自己听见院子里的动静,才问我是怎么回事的。”
周妙宛一噎:“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