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朗只感脑子回不过弯:“送给我舅舅?”
“我见他墙上换上了山水画,你瞧瞧,或是这两幅水墨图更衬他意?”周念蕴这几日忙着过年节礼,以往都是宫人备好的,意头吉祥就好,底下人只要多赏些银钱便很知足。
如今她却犯难。按理程肃是长辈,周念蕴想按以往给她父皇尽孝心的样送些稀世珍宝,但显然不合适。
思来想去,她退而求其次想挑些字画送去,程肃虽然是武将,但家中便可见品味不俗,大约是从小熏染成的。
“不用。”徐玉朗替她收起来,“这些都太贵重了。舅舅不图什么,心意到就好。”
“你不帮我挑还添乱。”周念蕴又一个个拿出来,她都要纠结坏了,“难不成让我空着手上门?”
知道她是好意,徐玉朗顺着她,装模作样的点评。但一会儿这画颜色太深舅舅觉得污遭,一会儿这字迹太草程肃欣赏不来,一众名品被他说的挑不出好的。
“你故意的。”周念蕴哪里看不出,“我看你说的头头是道,便都给了你好了。只告诉你舅舅他的那份也被你占去,叫他只管找你。”
原本是赌气的话,徐玉朗听完竟点头同意:“也好,我替你一块儿给舅舅送了,你且宽心。”他又将东西收拾好,“这些我也不要,你都收好。”
礼还有送不出去的话。
徐玉朗整理好一转身,与几乎贴着他站的周念蕴撞在一起。他顺势搂过她的腰,没站稳往后几步撞在案几上,心里却只想着难怪说腰肢盈盈一握,一点不假。
“你送我什么?”周念蕴借势点着他的眉心问。
“哪有人追着人问送什么的?”徐玉朗没打算告诉她。
周念蕴又掐他的脸,不罢休:“我可不管什么心意到了就好,别与我弄那些虚的。”
“我自己。”徐玉朗终于脸皮厚一回,在周念蕴不可置信的神色中仍抗住了回道,“送我自己,你敢收吗?”
“有何不敢?只管盖上你的官印过来。”周念蕴不带怕的,以手演示着官印在他脸上盖戳,“不得府衙批复便算不得数,你休想诓我。”
徐玉朗非但没躲,仰着脸往她手上蹭:“骗不过你……”
两人笑闹一阵,徐玉朗揽着她坐下:“其实舅舅一向不在意这些,我们能陪着他就很好了。”周念蕴不做声,他又说,“给他裁一身新衣,或是打几壶好酒,他喜欢那家醉鹅,再给他买几只就足够了。”
与她想送的真是一点不搭边,周念蕴心道。
“曾大人孤身一人,我原本还想请他一同来。”周念蕴一愣,手指拂过他说话的唇,徐玉朗假装张口要咬,周念蕴便径直往他嘴边送,徐玉朗哪里会真的下口,“不过他说已有安排,我就不好强求。”
用脸拱拱她的手,徐玉朗在她手背上亲了亲,满心的欢喜:“但今年能与你一起,我平日拿出来想想都高兴。”
……
“小的已安排王怀柯连同曾大人与万绅在郊外一庄园吃个团圆饭。”季顺来禀,周念蕴点头。
她开始挑些酒品,头也不抬:“做的隐蔽些,别叫他们一句话不敢说。”
“小姐放心,湖心暖亭,只一条道过去,一目了然的,他们怕什么?”
“如何听得?”
“屋顶自有一空档可容纳一人。”季顺说着,“但小的觉得这回会是万绅亲口来说。”
“哦?”
季顺仿佛胜券在握:“他已然要爆发了。”
第69章 .关系“爹爹!”
越近年关越是冷寒。飞雪又起,路上行人不免小心翼翼,谨慎跌滑。一马车傍晚自城中行出,车内人不断催促着快些,全不顾忌前路有多难行。
城郊庄园,湖心暖亭。
一条临水而建的长廊直通暖亭门口,湖面宽广,冰冻覆盖,尚不能见一物,四下无处可藏。曾如易与万绅下了马车,被管家提着灯笼引到此处,只可见烛火印在窗上,屋内有一人影。
谢过管家,曾如易目送他缓缓而去,推门进去,响动只让里面的人微一抬眼。
“怀柯。”曾如易喊。
王怀柯目色又扫过万绅,谁也看不上似的,一言不发。
万绅又喊,她亦不回。这二人对视一眼,进屋关门,曾如易竟有些低声下气:“怎么了这是?”
屋里碳火正旺,桌上酒菜齐全,瓶里插的是才打了朵儿的白梅,没大物件,放不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