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州灾民一事徐玉朗解决的漂亮,连带着他与临近几个地区的知府商讨之下的决策亦缓解了各地危急的情况,赏他的自然是大头。
但那日朝廷派人来府衙宣旨,圣上已然知晓他与程肃的舅甥关系。程肃没去京城领赏,只要了琼州一小宅子,徐玉朗又到任琼州之后接连做的出色,言语中是徐玉朗可去京城为官的意思。只是他才升任不久,最快也得年后。
谁也没料到,徐玉朗竟直接拒绝了。
“舅舅的功绩是他拿命换来的,我如今做的事情不足一提。”徐玉朗将这些分得清白,“这不能混为一谈。”
真是一家子轴脾气。
周念蕴算是领教到了。徐玉朗哄了又哄,姿态软了更软,他一刻不愿在万绅一事上妥协,周念蕴便一时不给他好脸色。
两人此番不算融洽,周念蕴照例送他到门口。巷口健步如飞的,是在程肃这儿风里来雨里去,一日没能闲过的赵阔。
眼见是比前段时候壮了些。不似过去挑两担都要停下来喘三喘,他如今踩在雪地里也能平稳而过,泉水一滴不洒。
这一打岔周念蕴想起来了:“我要替我母亲还愿,这几天就搬到大安观去了。”
“要多久?”徐玉朗问。
周念蕴自己也摸不准:“三十前能回。”
两人各自静默一会,徐玉朗握过她的手:“我等你回来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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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诚心跟着天师的做法事,周念蕴白衣清雅,未着粉黛而清丽出尘。
屋子就是周念蕴同她母后住过的那间,她与采郁住在这里,季顺偶尔过来向她汇报。
今天他也过来:“曾大人已与六皇子的联络,只是他在琼州太久。”季顺看了眼周念蕴,公主也在这里太久,几番接触要打听不难,“他此前没得六皇子信任。”
既然说的是此前,周念蕴便问:“现在如何了?”
“三皇子私下招揽幕僚的事被告发到圣上面前。”季顺谨小慎微的垂下头,“龙颜大怒。”
不算是稀罕事。圣上对两皇子的举动除了需他出手平衡之外,对这些一向是睁只眼闭只眼。
周念蕴不信。
“又牵扯出三皇子私相授受,买通臣子,还私吞税钱。”
前后一联想,周念蕴了然:“是曾如易再向老六示好。”
“公主英明。”季顺忙道。
如此一来便对了,哪里会因一个招揽门客就触怒了圣上。不过过去还真是有些小瞧了曾如易,不鸣则已,一出手就让老三措手不及。这下老六再怎么怀疑他有问题也舍不得更不敢不接纳他了。
“老三如何应对?”周念蕴问。
季顺回:“推了霭琳公主出来。”他与周念蕴一条心,也十分看不上老三似的,“推说是霭琳公主强迫少年才俊昧下的钱,他不过替霭琳公主接管过,其余的都不知情。”
看来是被打的没有防备,这话也能说的出口。周念蕴不屑,她乐的看老三吃瘪。但霭琳着实有些无辜,本就是借她公主的身份来打压自己的,一经错便会被老三弃之不顾,这回事情轻重得看圣上评判,周念蕴只知道哪种都没有好果子吃。
“良嫔去求了顺妃,但顺妃如今保三皇子还来不及,全没顾及良嫔。”季顺说着,不知是否与他记忆里的姑姑重叠,“可怜良嫔平日里只顾吃斋念佛的一个人,为了霭琳公主奔前忙后,心都忙碎了。”
“霭琳境况这么差?”周念蕴不解。
“小姐忘了?霭琳公主先前因祭典失仪已让圣上龙心不悦,若是三皇子真再将脏水泼成功,公主处境只会更糟。”
听完后一阵沉默,周念蕴对此无话可说却满心感慨。早在霭琳投靠老三时她就能想到的情况,如今应验她心里没一丝高兴。
霭琳那种自以为出人头地的神色仍萦绕在她眼前,周念蕴长叹一口气,哪里就那么容易的。
又过几天,观主来找周念蕴,法事不日便要结束,他要周念蕴放宽心。
“年底不太平。”观主临走前又神秘的撂下这一句,让周念蕴摸不着头脑。
疑惑了没多久,季顺递来消息:“边关夷族再犯,虽没闹出大动静,但他们提出、提出……”
“直言。”
“他们要我朝派公主前去和亲!”
“简直荒谬!”采郁先一步叫出声,她看看季顺,又关注着周念蕴。
后者眉头紧锁。
“圣上已派使者拒绝此事。”季顺赶忙说,“没道理我们将他们打的落花流水,倒头来还得听他们辖制,哪里还有胜仗一方的样子?”
“防着老三。”周念蕴却觉得不乐观,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怕老三为了将霭琳的罪名坐实而兵行险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