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将离委派他杀死李霸王、王大山,到教他剑法,让他刺杀司马越,来龙去脉都讲了。
司马越沉默了很久,倘若别人说出这么一个荒唐的故事,他肯定不会相信,但涉及到将离,他认认真真地想了一遍,觉得事情的确合情合理。
他杀了慕容幻,现在该轮到我了。
司马越中邪了一般,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个想法。
怪就怪他当日偷走了开元锄,包括慕容幻在内的知情人,都以为万权一是他杀的。
怪就怪他一时鲁莽,从长山起家,占地称王,烧杀掠夺,造下无数杀孽,辜负师父所托。
“真的是将离?”司马越睁大双眼,瞳孔放大,面朝万师慈,仿佛透过那张稚嫩的脸,看到了无数曾经熟悉的面容。
眉目如画、白衣胜雪的师父,勤勤恳恳、体贴细心的大师兄万师慈,骄傲的慕容幻,爱笑的木木子,温和的曲霖霖,以及差点死在他手上的小师妹,他们的面容一张张闪过,让司马越有种的错觉——他的日子要到头了。
“是将离。”万师慈认真地说,“你好自为之。”
“死小孩。”司马越恨恨地说,心里却莫名空落,心道,他那说话的样子,和万权一实在太像了。
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林氏道,“小孩子胡言乱语,你莫信他。”
司马越仍有些出神。
诸葛鸿丽呆呆地站在旁边,林氏催她,可未出阁的女孩并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话,林氏便道,“你今晚留下来,陪着柏阳王,有个人照应,心里头肯定好过些。”
诸葛鸿丽点头答应。
她自己没什么主见,林氏说的,她全然相信。
自司马越知道,是将离让万师慈来杀他之后,整个人开始变得神经兮兮。
他到处打听将离的行踪,根据万师慈透露的消息,他安排人每天守在城外的小河边,始终没等到类似的人出没。
都怪他太大意了!
其实早就听说了将离复活的事,可他不放在心上,他认为那是女魔头岚月做的一场戏,打着将离的名号,好让她这个西南王当的名正言顺。
死而复活这种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
一开始他不能接受,但万师慈言之凿凿,那孩子使的剑法,正是将离教过他的,那是针对他左撇子的特点,刻意改进的,与同门师兄弟们都不一样。
到第三天,城内的士兵依旧没有查到任何与将离相关的线索,这个时候,一个惊人消息传来了。
淮安王投降朝廷了。
消息传到柏阳,所有人都震惊了,司马越的震惊更是不亚于城内百姓。
诸葛鸿光第一个冲到殿前,威胁司马越道,“柏阳王若有任何降朝之心,诸葛家第一个反对。”
诸葛鸿光是诸葛鸿飞的长兄,这一家人就是一根筋,认准了一件事情,不撞南墙不回头。
司马越气的掀桌,道,“淮安王投降之后,势必要联合平阳军对对我们,你倒好,不想想办法怎么应对,只知道给本王添堵!”
诸葛鸿光闷哼一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
司马越几乎没了脾气,诸葛家的人傻是傻,但好在诸葛氏人多,司马越手上一半的兵力都是诸葛氏的,正因如此,他才会娶诸葛家的老三,诸葛鸿丽——在他第三次成婚失败之后。
司马越耐着性子,道,“当下情况有些不妙,朝廷拉拢了淮安王,我们失去唯一的盟友,三面夹击,很有可能死得最惨。”
诸葛鸿光皱眉,司马越道,“若是朝廷对先皇的死,给出合理的交代,令你诸葛家心悦诚服,你们还打算跟朝廷对着干吗?”
诸葛鸿光道,“首先,朝廷得给出交代。”
司马越心里骂了一句,倘若柏阳挡不住了,他司马越必定会死无葬身之地,而诸葛家也好,其他地方氏族也好,只要倒戈向朝廷,投降的跪姿够标准,朝廷很有可能对其过往一笔勾销。
“另外,也要看王爷你的态度。”诸葛鸿光道,“犹豫就会失败,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司马越的确是犹豫不决,从长山起兵,占据柏阳之后,他就在北征还是养精蓄锐之间,做过很长时间的纠结。
到现在都没有下决心北征,而朝廷已经在平阳驻扎了二十万兵马,时刻准备南下平叛。
已经快七月了,错过了最佳的北征时机,如今变成了敌攻我守,身为柏阳王的他,面临的危机一天比一天严峻。
尽管如此,他整日里心不在焉,反复念叨着将离,想见一见他,让他为自己指明方向。
淮安王投降之后,柏阳附近的沂县和昌江,分别遭到了平阳军和淮安王部下的攻击,三方陷入胶着。
司马越打算自己亲自上阵,别的不说,至少他手里有无虚弓,单凭这一法器,他就能做到从城楼上、于万人之中取敌人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