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那会,你有次晚自习放学,走了之后又回来了,说你东西落教室了。”
不知道什么东西让他还能半道折回来。曾忆昔这人看着就是一副什么都不上心的样子。
“你什么东西落教室了啊?那么大雨还回来拿?”她有几分好奇地问。
“是吗?”曾忆昔语气没什么所谓,“不记得了。”
江月稠不死心:“你想想呗。”难不成是什么小黄书,怕被巡视的老师抓包写检讨?
曾忆昔默了默,数秒后,他像是想起来了,低着眸看她:“就送你回宿舍的那次?”
江月稠点头。
他哼笑了声,拖着音,不咸不淡地道:“要不然,你就当我回去找你的。”
“……”
“开心不?”他又冷不丁地来了句。
虽然知道他在开玩笑,但心跳还是漏了半拍。
不过很快,她也用促狭地口吻应了句:“开心啊。”
一把年纪了,谁还开不起玩笑了。
还以为她是当初那个被说两句、安个绯闻对象就脸红的小姑娘,那她这么多年的世面不是白见了。
曾忆昔偏头笑了声。
声音不低不重,却引得她又忍不住循声看去。
只见从他唇隙里渡出的淡淡气息,在夜风里缱绻浮荡,好似成一个余味悠长的符号。
她忽然觉得曾忆昔的唇很好看,好像触感也不错。
不过用不着多想,应该有很多人和她有一样的想法。
……
路虎停在一盏路灯下。
车盖上缀着些零星细碎的雨珠,被灯光所覆,也跟着闪光。
远远看着,就跟镶着钻石一样。
距离寒山区很远,路上他们照旧没什么话说。
江月稠戴着耳机,在听歌。对着这沉默,这回一点不觉得尴尬,明显是习惯了。
她开的是随机播放模式。
这回听的是陈粒的《历历万乡》。这歌还是张梦醒给她推的,说歌词很好。
女歌手唱到“城市慷慨亮整夜光,如同少年不惧岁月长”时,她不自觉地偏头看了眼曾忆昔。
那一次见到吴培的时候,她觉得吴培变了不少。
以前的吴培是学院的风云人物,院学生会的会长、院篮球队队长……举手投足间,也有一点桀骜恣意的样子。但这回见面,吴培变得温和内敛了许多。
也许不是什么坏事,“成熟”的气质或许更符合社会期待。
又或者,吴培也正是像这样的社会期待靠拢,就像大多数人那样,不管内心愿不愿意,都在改变自己以便更好地融入当下环境。
然而,身旁开车的这个人。
灯光照在他脸上,皮囊还是那副好皮囊,经得起她这么近距离地、有几分刁钻的窥伺。
至于皮囊下的东西,好像也没枯朽的痕迹。
他依然还是那个曾忆昔。
车在她家巷口附近停下。
她撑伞回了趟家。曾忆昔在车里等她。
看她今天回来的早,刘小梅还有些意外,问了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江月稠没隐瞒:“搭了同事的车。”
刘小梅“哦”了声,又问:“房子找的怎么样?”
江月稠应道:“找到了,今晚就可以过去住了。”
刘小梅有些惊讶:“这么快就找到了?”
江月稠笑了声,“之前就在看了,不是觉得贵嘛,这不是我的好妈妈给我打了巨款。”
刘小梅白她一眼:“那你不早说,早说不就早给你打?”
江月稠拍了拍她的肩:“妈,我的鞋做好了吗?我想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