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碎了。
谢亦桐想,好在他们两个都不是危险分子,没起过招惹那头老象的念头。
北欧人带着他们转了个弯,走进一条窄巷。这条巷子很脏,充盈着酒味,有三五个人倚着墙,抽着烟,明目张胆地打量着他们。
有个扎着小辫的日本人很不客气地拍了北欧人的肩,问他带来的两个人是谁。
北欧人不愿把他们是亚洲超级富豪严天世正在重金通缉的人的事泄露出去,想要与仍在酒馆等待的同伙们独吞巨额赏金,打了个掩护,几句不流畅的英语应付过去了。日本人有些不满,低头打开了平板电脑,手指在屏幕上划着。
谢亦桐忽地牵上傅默呈的手。他脚步一顿,看了过来。
她平静地目视前方,声音压得很低。“从现在开始,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他牵紧她的手。“我知道了。”
北欧人在前面带路。地上出现个浅浅的坑,里面满是脏水,他很灵活地往前一跃,跳过去了。
他从水坑的另一边看回来。
谢亦桐故意在水坑的这一边徘徊一阵,做出文弱女孩子跳不过去,又爱干净不愿蹚脏水的样子。
北欧人有点不耐烦地等着,叫嚷了几句,大意是说女人好麻烦。
谢亦桐正要装出个勉强一跳却狼狈踩在水中的样子,傅默呈捏了捏她的手,说,“我抱你过去吧。”
“用不着,”她声音更低,几乎是气声,“我又不是真的过不去,骗他一下就好了。”
“这水很脏。”
“我穿了鞋。”
“我带你过去,好不好?”
“……”
她奇怪他在这样事情上不让步。
蓦地,水坑里有小黑影一闪,谢亦桐眼睛一下子看过去,身体本能地一紧。
水里浮着一只黑色甲虫。几乎有半个手掌大,身体粗亮,四肢尖锐细长,硕大的口器极为狰狞。
这水坑不再是水坑了。她疑心水底下还有不知多少这样的虫子,也许是成虫,也许是密密麻麻的虫卵。一个以水为掩的虫坑。些许的污水从那坑里溢出来,细细的一条,缓缓流经脚下。
最遥远的记忆从记忆深处捅了出来,她手腕上隐隐刺痛。
傅默呈用身体挡住她视线。“不要去想它。”
“……”
“看着我。”
她抬头,看见猫咪面具背后的他的眼睛。深灰蓝色,犹如天穹。他很认真地看着她。
“我会带你过去,不会让它靠近你。”
“……噢。”
“你闭上眼睛就好了,什么也不要想,好不好?”
“……”
北欧人在水坑对面又催了几句。
谢亦桐闭上眼睛。
一阵温暖的体温靠近了,她身体一轻,然后,短暂的失重感伴着些微的风,脚步落地的声音传在耳畔。
他把她放了下来,声音很轻,“失礼了。”
“……谢谢。”
他笑了笑。
北欧人用他自己国家的语言唠叨了几句,不知是说了些什么。然后,他换上英语,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三人在狭窄的巷子里穿梭,不多久,一阵嘈杂声传来,一间低矮的酒馆出现在眼前。
空气里,酒味夹杂着烟味与人的汗臭味。
北欧人碧蓝的眼睛里隐隐冒着光,以过度的热情邀请他们进去,挂在绳上的几只脏面具一下一下地敲在他的箱子上,发出令人不安的声音。
嗒嗒。嗒嗒。
这声音让谢亦桐回过神来。她定了定神,然后,继续演。她用手掩住了鼻子,做出一副文弱女生受不了这种气味的样子。
傅默呈于是与北欧人沟通,问对方,如果要一起喝酒,能不能找一个安静一些的、干净一些的地方。
北欧人连连点头,立马表示酒馆后面有院子,院子里有座独立的小屋子,人很少,他们可以在那里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