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走了一晚上,没休息多久,今天又很耗费体力。吃了点压缩饼干,喝了点水,傅默呈还是让谢亦桐先睡。轮流值夜,她睡前半夜,他睡后半夜。
一夜平静。
没有食肉动物没事找事,闯到大象附近惹是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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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象是在天明前离开。
那时傅默呈刚睡下两个多小时,在震动树林的沉重脚步声中有些疲倦地苏醒。坐在一旁守夜的谢亦桐确认大象不是冲着踩碎他们脑袋的方向来的,低声跟他说了几句,让他继续睡了。
野象独自在黑暗中迟缓地远去。
日出之后,两人起身,按着地图上原住民村落的方向继续前行。
谢亦桐本以为昨天两次碰见那只野象已是巧合,先是被它吓了一次,又借了它一晚上的安全,天大地大,不会再遇上。没想到,才赶了一上午的路,又在前方听见它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
天日之下,荒原茫茫,大象踽踽而行。
两人出于安全考虑,没有越到它前面去,只在后面远远跟着,耐心等它走上与他们不同的道路,再在他们自己的路上快步前行。
然而,走了一个白天,一直到晚上,它走的,竟与他们要走的始终是同一个方向。
大象曾有一次停下脚步,似是察觉到身后尾随着两只陌生的两足动物。但,他们一直很安静,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危险倾向,大象甩了甩长鼻子,继续走自己的路,没有理会。
晚霞散去后,大象在一处浅水坑边停下,象蹄在坑里不断地蹭。它发出几声象鸣,慢慢把咬在象蹄上的几只巨大捕兽夹磨了下来,伤口渗血,用水坑底下的淤泥裹上了。
然后,它自己找了个最舒适的地方睡了。
两个人类也谨慎地歇在它附近。
荒原上并不平静,夜里,偶有狼群的凌乱脚步声靠近,夹杂着猎物痛苦挣扎的声音。水坑边的大象一动未动,一声长鸣。狼群远去了。
到了新的一天,仍是大象在黎明前先行,消失在远处。两个人类休息足了,几小时后才动身,走了没多久,又在前路碰上了。
象在前面缓缓地走,两个人在后面慢慢地跟。
隐约,竟如古怪的同行。
谢亦桐低声说,“它要去的,也许和我们是同一个地方。”
“也许。”
“艾什加拉的原住民养象?”
“我不知道,”傅默呈说,“我并不了解他们。我只是会一点他们的语言。”
“我们离那座原住民村落还有多远?”
“不远了。以现在的速度,明天晚上也许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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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再次降临。
今天晚上,是歇在山脚下的一片荒草地上。四下看去,草长得并不茂盛,稀稀疏疏的,土地在许多地方裸露出来,显出一种荒凉意味。
大象独自立在荒草地中央,庞大的身躯一动不动。也许已睡去了。
两个人停在离它不远的安全距离上,找了个草地柔软些的位置,安好睡袋,吃了简单的晚餐。
谢亦桐揉着酸痛的肩膀。每天背着沉重的背包,双肩几乎不堪重负,已有些发红了。
一个对肩膀来说的好消息是,背包正一天天变得越来越轻。但这消息对她来说不是好消息。因为它之所以变轻,是因为里面装的饼干和水消耗得很快。
她抬头望向远方。
夜幕下,远方是模糊的,看不清。只觉得这片稀疏荒凉的草地起起伏伏的,像是没有尽头。
几十年过去了,那份极不靠谱的陈旧地图上标示的艾什加拉原住民村落,真的还在那里吗?
假如村落的人早已离开,他们要找的答案找不到,带来的水和食物又消耗完了……
傅默呈说,“小谢老师。”
“干嘛?”
“别动。”
“……?”
他朝她靠近了。
然后,一只手越过她,在她身侧的草地上轻轻一挥。没等她看清,一只小黑影倏地跳走了。
原来是一只小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