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然,我还是希望你别破产,”叶绯仰头看着他说,“黎羡南,我以后还得看绣球花,冬天很贵呢,你那么能花钱,三天就得换一拨花……”
黎羡南俯身吻她,其实能懂她的意思。
“得了你,破不了产,还得养你这么个宝贝。”
叶绯那天看着他,其实也很难想象黎羡南哪天要真的跟她挤在这个小小的房子里。
他本来是那样恣意,又身居高堂圣所的黎羡南。
黎羡南是她二十一岁时遇见的一抹天光。
与光同尘,光而不耀,与梦长存。
他应该永远是黎羡南,此生独一的黎羡南。
叶绯的房子装修好,槐三胡同的房子就得退了,叶绯腾了个时间去收拾东西,赵老太毕竟是个老太太,常常不爱接电话,叶绯也就直接过去了。
那仍然是个冬天,隆冬暖阳,四合院里显得很萧瑟。
赵老太拄着拐杖坐在院子里,询问叶绯,“就这么走啦,高材生?你这房子拢共没住几天……真败钱!”
“对,准备这几天搬走啦,我今年底应该就要去读研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没个定性,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赵老太坐在院子里絮叨l,说这句的时候,好似还带了点儿怨念。
好像叶绯走了,她又是孤家寡人了。
叶绯客套了一句说,“那我走之前,常来看您吧。”
“用不着你,快走。”
老人好像总爱这样,说些口是心非的话,但当时叶绯也没想多,就说,“我这书有点多,我得搬两天。”
赵老太不理她了,在院子里闭目养神。
叶绯搬着走到大门口,晒太阳的老太太说,“赵老太就这样,刀子嘴豆腐心……你这孩子,租了房子,平时也不怎么回,赵老太给你留了两次灯来着。”
听到这,叶绯心里无端有一点愧疚。
尽管,赵老太对她来说也像个陌生人,但毕竟也是她在这个燕京城里,为数不多的,曾经对她伸出过一些援手的人。
也尽管只是赵老太租给他一个房间,但对于那时的叶绯,也仍然很值得感激。
“你和赵老太的孙女儿差不多年纪,她可能也是看见你,想起了她孙女。”老太太说。
“那她孙女怎么不来?”叶绯也就顺着问。
“害,赵老太性子好强,自己不跟家里来往,儿女也怕惹她生气,很少往来,就那脾气,以前跟个女土匪似的。”老太太笑,让叶绯别介意。
叶绯摇摇头,叫了辆出租车,带着一堆书想送回华景,毕竟这些东西放在西郊有些占地方。
“包!拿好,别让贼给你割了包偷了手机,快过年了——”
赵老太在院子里晒太阳,对着叶绯喊了一句。
这老太太似乎也没那么冷漠,叶绯回头看着赵老太,对她挥挥手,“赵奶奶再见,有空我来看你。”
“我又不认识你,你来看我这个老太太干什么……”
“就看看你。”
车子开过来了,叶绯搬着书上去,对着车窗外又挥手。
赵老太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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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前,叶绯的生活仍然充实着,港城中文大要在二三月开始下conditional offer,届时用语言成绩去换uncon,叶绯的雅思考试也是在春节后。
叶绯在新年前,拒接了冯仪的电话——其实一开始没有想拒接,二人本来是照旧寒暄,当时叶绯跟冯仪说了自己可能想读研的事情,被冯仪拒绝,说要她趁着年轻早点结婚,会托费叔叔帮她介绍。
话说到这,叶绯就挂了电话。
冯仪又给她发短信,说女人要现实一点,妈妈是过来人,妈妈还能害了你不成?你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最后不还是要结婚生孩子?
叶绯那天想了很久,但很确认一件事——十三岁后,她对冯仪的记忆,就空白了。
母爱好像也就是在这一年出现了断层。
叶绯慢慢打字说:我读书,就是为了不成为你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