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回过头,“怎么了,慢慢说。”
此时厅里安静,这丫鬟的声音就显得格外清楚,大大小小的主子丫鬟一共几十人,都望向了她。
那丫鬟与冯氏对了眼神,然后语速快又清晰禀道:“方才奴婢应五夫人吩咐,扶醉酒的表小姐去歇息,奴婢带表小姐去客房后,出门给表小姐倒茶……可是奴婢倒好茶回去后,却看见……看见表小姐同一个男子在床上纠缠……”
这话顿时引起了满堂哗然,雷老夫人更是气得当即摔了茶杯。
侯夫人立即站起身来走到雷老夫人面前,“母亲您请息怒,我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我亲自去!”雷老夫人满面怒容站起身来,“我倒是要看看,是冯家姑娘不检点,还是有人当着我的面欺负上门来做客的冯家人。”
侯夫人心知不妙,按雷老夫人的性子,果然只会让事情火上浇油。
她转头看了一眼男厅,见裴承赫不在。虽然此前儿子同她说过早有警惕,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免不了揪心。
雷老夫人想做什么,没人能劝得动,于是一众女眷跟在老夫人身后,赶往那丫鬟所说的客房。
心思各异的女眷们来到房间外,听见里面有男子的低吟声,似乎真的像丫鬟所说,有人在里面行事不轨。
霍氏和冯氏对视一眼,眼里隐隐都是笑意。
侯夫人一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只盼着不是裴承赫中了算计。
雷老夫人脸都气红了,一脚踹开了门,带头往里走。
绕过屏风后,众人想象中的旖旎却并没有发生,反而床上只有一个衣衫不整的中年男子,一边低吟一边费力地在脱自己的衣裳,胸膛露了一大片出来。
“老爷!”三夫人霍氏惊叫一声,两眼一黑,同丫鬟冲上前扯下床帐将人挡住。
一场艳剧变闹剧,在场除了雷老夫人从生气远房外孙女丢人转为了生气亲儿子丢人,其余人的心情完全天翻地覆、变了个样子。
侯夫人从揪心变为了看戏。
冯氏从高兴计谋成功变为了难以置信,且还要承受霍氏怀疑的目光。
其余人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总感觉一场大戏将要发生似的。
“怎么这么多人?”
门外传来一道男声,众人循声望去,见是醉醺醺的裴承赫站在门口处打量着里面,疑惑道:“有丫鬟跟我说,我夫人在这屋子里等我,怎么夫人变成了这么多人?”
然后又嗅了嗅鼻子,嫌弃道:“什么味道?真难闻。”
这时,众人才发现屋子里有一股不常见的熏香味,闻了让人莫名燥热。
雷老夫人身边的老妈妈凑到香炉前仔细嗅了嗅,对她禀道:“老夫人,此乃龙涎香,是催/情所用。”
众人再次哗然,于是赶紧从屋里走出,离开了这间院子。
三老爷也被下人们穿好衣服,扶了出来。
见费心策划的计谋出现了这么多偏离预料的意外,冯氏的表情和心态都有些崩盘,又因害怕被发现,不敢多说一句话。
而霍氏从见着躺在床上的是三老爷那一刻起,心里已经生出了许多怀疑。
她现在怀疑冯氏是将她们三房也给算计进去了,若世子那边出了差错,冯挽晴做不成世子的妾,就送来三房给三老爷做妾。
这让霍氏如何能忍?
就在众人走出院门时,隔壁院子里也走出几人。
大家抬眼望去,原来是世子夫人和她的丫鬟婆子。
乔芝有些惊讶地走到她们跟前,一一给长辈们行礼。
雷老夫人问道:“孙媳怎么在此处?”
乔芝的面上还有些茫然,一五一十回道:“回祖母,方才我被丫鬟洒了汤在身上,不想回院里换衣裳,便派丫鬟回去取,自己来这客房中歇歇。进了房中后,发现挽晴表妹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本不欲打扰要退出去,可是闻到房中有奇怪的香气,就做主将表妹扶了出来,换到了这旁边的院中。可不知怎么的,表妹迟迟不见醒来,仿佛昏睡过去了。我因担心表妹身子不适,就一直陪着她留在了此处。”
听乔芝温言讲述完缘由,雷老夫人点了点头,事情发展至此,已经有了许多不正常的疑点。
种种迹象都表明,是有人要加害冯挽晴,且还将侯府世子与三老爷牵涉了进去。
雷老夫人气得不轻,看向侯夫人严肃道:“文湘,此事蹊跷,就交由你来查,必须查清真相。”
见儿子与儿媳都从此事中完好脱身,侯夫人心情很不错,面上还是维持着肃容,郑重地应下了雷老夫人的吩咐。
冯氏手都在微微颤抖,五月的艳阳天,她却出了一身的冷汗。
霍氏也是同样的慌张不安,还外加对冯氏的怀疑,此时她知道自己不能败露,已经在盘算该如何从中脱身,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冯氏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