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水钻——小央
时间:2022-02-23 16:08:46

  做过长美甲的手指按压锁屏,南舒雨散漫地抬起眼睛,与身后那圈cuco娱乐国内的高层干部对上视线。
  她绝不往外迈一步,抱着手臂,双脚与肩同宽,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你们觉得你们应该有那种特权吗?”
  几个cuco娱乐中国高层中的确有人认识她,起初还只是觉得眼熟怀疑,现在看这做派,听这口气,就算不确定是那个屡次代表自家上级集团出席各项场合的大小姐,至少也感觉到了不可招惹的信号。事业有成的中年人们面面相觑,有人摇头,也有人试探性开口:“没、没有……”
  南舒雨回过头,对着门外同事耸肩,以“这不就得了”的架势冷冷一笑,随即呵斥门边一位男高管:“还愣着干嘛?时间就是金钱,关门啊。”吓得人家马上化身电梯礼宾,连续按下关门键。
  在当今越来越快节奏的信息时代里,“小红靠捧,大红靠命”已经成为过去式,只要足够有钱,大红也可以捧出来。新单曲发布第一周就清洗各项榜单,瞿念、李知然和简建玟的脸更是填充了各大网站。作品在水平线上,又有适合短视频传播的内容,外加大家都爱看的“爽文”剧本——他们有侧重点地宣传了他们组合曾经有多落魄,而如今却靠队长见义勇为急救这样一件小事翻红的故事。这故事半真半假,是典型的好人有好报桥段,效果很好。
  表面看是逆风翻盘的逆行奇迹,实际却是cuco集团娱乐方向的最初一步。南舒雨知道,这对上头的人来说根本不算成功,只不过是预料之中罢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值得一提的功绩,那就是他们居然在美国市场也收获了点击率。这完全属于意外之喜,毕竟他们根本没宣传。
  南舒雨再次拎着民族乐器闯入男生宿舍,意外发现这三个人居然破天荒地早就起床。
  “你们吃错药了?昨天商务没跑够?这么早就醒了。”她怀疑地看了眼手机信号,中国移动满格,她确认自己没有被偷偷转移到火星。
  李知然顶着娃娃脸在用自动剃须刀,看起来还挺有违和感的:“我们都没睡。”
  “为什么?”
  “怎么说呢……头一次红,之前都没想过。骂我们的人也很多。”简建玟在看自己视频频道收到的新信息,“虽然我是无所谓,有热度就行。不过队长好像吓坏了,昨天还在想要不要给老板打电话解约。”
  南舒雨回过头,床上空无一人。她看向他们俩,他们俩齐刷刷看往露台的方向。于是她熟门熟路走出去。
  一夜爆红意味着陌生人集中疯狂涌入。没有谁能得到清一色支持,但凡有人支持,必定就有人反对。他感觉压力像五指山骤然落到肩膀上,压得他喘不过气。瞿念看了好评,也读了恶评,那些谩骂的话重重覆压在神经上,比好听的话更加影响深远。他们说他唱歌不好,跳舞不好,长得像滑稽的卡通人物。
  南舒雨一贯出口不留情:“你在这里干什么?需要我给你把你的绣花手帕和葬花锄头也拿过来吗黛玉妹妹?”
  他有气无力地转身,也没反驳,垂头丧气打算往回走。
  南舒雨说:“你是受不了批评那种人吗?”
  “……”他终于停下了脚步。
  “只要抛头露面,就不得不被傻逼评价。”她斩钉截铁地告知道,“别想着退缩。”
  瞿念回头,急切地给出回应:“我知道,我知道啊。最重要的是自己开心就好。我会努力的……”
  她倏然皮笑肉不笑,南舒雨说:“最重要的不是自己开心,是让你讨厌的人不开心。只要你不被打倒,只要多出现在他们眼里一天,就能多烦他们一天。多开心啊。”
  瞿念再次被她的观点刷新三观,不敢相信地迟疑片刻,试着询问:“你在自己生活中也是这么想的吗?”
  “对啊,我喜欢从讨厌我的人身上汲取养分。他们讨厌我,我也讨厌他们。”南舒雨扬起一侧嘴角,习惯手握权杖的女人也是最适应他人仇视的人,她说,“那些人在我眼里全是贱货。一想到他们看不惯我又拿我没办法,心情就会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只写十万字
  还有十二章左右吧
  很快就会结束
  当然是HE
  大家enj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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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水钻(5)
  南舒雨堂而皇之用公司电脑发邮件求职, 大摇大摆拿公用打印机印刷简历,看得同事眼皮直跳。不过,她到办公室的时间并不多, 公司专程聘用了艺人宣传, 她又回到三傻身边去, 整天顶着张不高兴的脸订车和酒店。
  录制电台的大楼外, 瞿念收到粉丝礼物, 青涩地跟对方道谢,一紧张把“谢了”说成“谢恩”。他丢脸得要死,粉丝却激动得大呼小叫直喊“可爱”。
  李知然穿着粉蓝色的服装, 公开对着粉丝装可爱,看得知道私底下他如何抠脚大汉的人冷汗直流。简建玟也懂行,直接在经过同意后带了云台进去,专程拍摄vlog。
  南舒雨负责在必要的时候把她们挡回去, 期间有过正常的推搡碰撞, 向后趔趄, 结果被瞿念下意识扶住。
  她对上他视线,他正看着她。南舒雨立刻起来, 若无其事, 继续工作。即便如此, 之后还是有在社交网络看到专程狙击她的推送。尽管“咸猪手”“揩油”这种词汇跟她的形象完全不符合, 但难免还是有人睁着眼睛说瞎话。四个人坐在车里, 是简建玟先刷到的,递过去给李知然看。李知然“哇哦”了一声,瞿念抬起眼来, 抢过去阅读。
  之前韩津有教过, 偶尔会有粉丝得罪工作人员的现象。这种时候情商高点, 两边都要注意安抚。按理说南舒雨是自己公司的人,不操心这些也无所谓,但瞿念还是耿耿于怀,最后发了个红包过去。
  明明都在一张车里,却不直接交流。正在核对通告的手机响了一下,南舒雨点进去。这几秒钟对瞿念而言堪称度日如年,他觉得她估计要嘲笑他。
  但南舒雨收下了。
  “欸?!”瞿念扒住座位,从保姆车后方向前探,“你收了吗?”
  “不是给我收的吗?给你退回去?”南舒雨反问。
  瞿念当机立断:“不。”
  “正好最近看到一间法国餐厅,就拿这钱去吃一顿。”她很人性化地解释。
  南舒雨拿人好处从不讲来处。她只关心两件事,一违不违法,二会不会要她付出代价。高低、是否得到他人认同之类的并不在她的考虑范畴。简建玟调侃了一句:“还以为你会很有尊严地推辞一下呢。”
  “为什么?都平白无故挨骂了,其他staff遇到这种情况也会收吧?”南舒雨道,“我不是不讲尊严,是只需要我定义的尊严。”
  她没有跟着他们回宿舍,在公司就下车了,临走警告他们“好好休息,记得卸妆”。新来的男生活助理也笑着接应:“我会监督他们的!”
  南舒雨不说“加油”,只是手指翕动,充当挥手。车门关上,重新驶入车流中。简建玟突发奇想地问男助理:“你觉得南姐怎么样?”
  “很、很帅啊!又有能力,又漂亮!”
  “那你喜欢南姐吗?”李知然也上前恶作剧,余光却在瞥角落里的另一个人。
  “不……”
  “你不喜欢南姐?明天就告诉她!”
  “好!”
  两位男艺人在这不亦乐乎地煽风点火。
  “喜欢啊!肯定喜欢了!”男助理只好支支吾吾吐露充满偏见的大实话,“谁能不喜欢南舒雨呢?就算讨厌她,估计也是喜欢她的深柜!”
  面对这突然的警世名言,李知然和简建玟都愣住了,几秒后才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沸腾起来:“对啊!”“说得太好了吧!”
  只听一声闷响,瞿念重击前方座椅靠背,把队友吓得噤声。
  “少说点。”他强行叫停他们的玩火行径,却在下一句展示天差地别的态度,“只要认识她,肯定就会喜欢她吧。”
  南舒雨进了公司,最近大家都在加班,就连往常总会要多关心她的同事都消停了,累得筋疲力尽,准备去休息室小憩。她打开电脑,正准备更新文档,突如其来,韩津发来消息,说前台通知她过去。
  “有人找我?”南舒雨第一反应是自己买的长款塑形袜到了,冬天天冷,穿着还能保暖,于是就从网络上买了一双。值得一提,她对网购软件不够熟练,以至于没能读懂优惠券规则,就为这件事,她连续三十六小时咨询客服,终于补足一篇能买下性价比最高商品的攻略文章。
  她走出去。
  看到梁小洁和她男友时,她差点没掉头就走。
  南舒雨翻着白眼出去了:“你怎么在这里?”
  其他想说的话还有很多,比如“你疯了吧”“你到底跑哪里去了”“你知道你这样是着了别人的道吗”“南家会要为你的行为买单的”,但大部分都是谴责,现在说也无济于事;外加反正梁小洁也是南征风阵营的,没必要帮忙,南舒雨闭嘴了。
  她嘴角上扬,用华美而不失敷衍的假笑说:“他们都在找你。”
  “对!”梁小洁一开口就语惊四座,“所以你能帮帮我吗?”
  “你是用信用卡刷的吧?肯定早就被发现了啊。”南舒雨试图讲道理。
  “一开始确实是。我被哥哥发现了,他果然想拆散我们,一下撕破脸要抓我回去。我没办法,还好经平愿意帮我!经平真的太好了。”
  说实话,最后的状况,南舒雨几乎能猜到了。
  要她帮助梁小洁是不可能的。毕竟一不小心就会惹祸上身,被以为是她背后做了什么,虽然南舒雨的确想做点什么,但这次她必须高举双手自证清白,在此之前,她甚至不知道梁小洁还有个情深义重的男朋友。
  不过,梁小洁会来找亲生父母却很正常。所以,她也不觉得自己要避太多嫌。
  回到家,梁小洁的爸爸妈妈很意外,只好腾出自己的卧室,让梁小洁和妈妈住主卧,爸爸睡客厅。他们家没有多余的客房。面对那个谢予城,他们就没有那么和气了。吃饭后洗碗,梁小洁去帮妈妈。妈妈在厨房郑重地教训了她一番:“你不该这么不听话!”
  南舒雨坐在客厅摆弄手机。她不会洗碗,只懂得使用洗碗机,所以她至多负责最后把洗干净的盘子放回去。
  爸爸突然起身,经过时拍拍她的肩。
  并不熟络的父女俩来到阳台,爸爸说:“小雨,回家这么久了,你感觉还可以吗?我这辈子没大出息,赚不了大钱——”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南舒雨制止他试图讨烟的手,“……爸爸。”
  中年男人头发花瓣,脊背也有些弯了,他把香烟放回去:“不用在意我们。联系南家人把她带回去吧。”
  南舒雨独自在阳台上站了许久。
  严格来说,给钱养她,为她和哥哥挑选未来的是祖父,南舒雨不觉得南夫人算她的养母。她们的交谈永远客气,冷淡,就像坐跷跷板,偶尔有一方会占据高地,因而对对方更趾高气扬些。那位妈妈曾对她说过:“南舒雨,你这个贱□□。”用的英文,而非母语,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降低有违儒家文化的罪恶感。而南舒雨也冷笑起来,像一头美丽而粗野的母狮子,一字一顿答谢道:“你就是嫉妒我过得比你好。”
  远在海外,南夫人的偏头痛疑似再度发作,联系医生上门前,她还是坚持先让秘书传邮件。她的一生算不上美满,丈夫无能,情人过慧,儿子愚蠢,女儿性恶。
  通讯工具万籁俱寂,她相信他们都还没休息,只是都在沉默,都在观望,都在等待。等待那个人的决策。
  某人的公公、某人的父亲、某人的上司、某人的祖父发来回信,内容是中文,简短到只有三个字——
  “南舒雨”。
  他们曾经觉得边缘化她也无所谓,创造第二个她并非难事,他们也曾觉得没有人能一朝一夕取代她,但那又怎样?值得一试,试了再说,大不了再将她叫回来。没有人能抗拒南舒雨这个位置的诱惑,即便南舒雨本人也不能。
  聂经平买了一束白玫瑰、向日葵和鸢尾,委托他接人的电话打来时,他在决定菜单。南舒雨喜欢吃甜食,但向来非常克制,她也不讨厌鹅肝涂面包的吃法。酒聂经平选择了南瓜黄油热朗姆。他的秘书曾埋怨过不止一次,姓南的太不见外,总把他当成真的女婿使唤。但这一次,他们给的理由倒是中肯:“你去接她,她或许会更高兴。”
  他等待了很久。
  “比我预计的早了两天。”聂经平自言自语说。
  “你也有不准的时候。”秘书回答道,“可能是因为你低估了那对快餐店夫妇大义灭亲的能力。”
  南舒雨在没有米其林评星,也没有入围过任何奖项的餐厅享用了晚餐。走出去时,比起只有一腔热情的侍者,聂经平更早为她拉开门。她挑眉,却不停下脚步,南舒雨今天穿了几年前美国第一夫人出席海洋保护会议时的同款连衣裙:“什么时候来的?”
  “十五分钟前。”他跟着她。
  街道两旁种植的是白蜡树,枝头的花洁白似雪。
  她接到了消息,包括他会来接她。南舒雨说:“我在想一件事。”
  “什么?”他为她打开了车门。
  他们都是能以外貌为优点的那类人,壹譁标致的侧脸拼凑在一起,仿佛两片即将贴合的拼图。南舒雨望着他的眼睛:“怎么会有我们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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