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紧张情绪很明显,郑春阳能看出来,因此也没有问,直接把前天家里发生的事告诉了她。可郑春阳没想到,她的脸色竟变得像白纸一样,眼中不停地掉泪:
“对不起郑教授,我跟钟老师只是普通朋友,他的想法我不清楚。我跟卫俨也已经分手了,我不会再去找他,您放心!”
郑春阳还没有说到重点,也并没有出言指责,她觉得太奇怪了,“小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大福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眼神都是恍惚的。
“没有,我很好。”大福只是强忍着摇头,她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所有的事都是我的错,是我伤害了卫俨。我会消失的,不会再影响他的生活。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又是一通郑春阳听不明白的话,但小姑娘的样子实在让人不忍心。她试着去安抚,可小姑娘竟一下子站了起来,怔怔地望着她,鞠了一躬,然后落荒而逃。
落荒而逃四个字,真的一点都不夸张。
……
本以为能圆满地结束最后的工作,可最后的半天,大福根本提不起一丝精神。她只是僵硬地坐在电脑前,行尸走肉一般。到了下班时间,她也没能跟同事们好好说声再见。
刚回到家,还没有完全缓过来,清清的电话就打来了。她像平常一样跟大福闲聊,说起了陈昭告诉她,卫俨去参加集训,可能要调走的事。
她就是想安慰一下大福,说卫俨反正也不会调到外地,他们还是可以经常见面。可大福就是听到这句话时,彻底崩溃了,开始痛哭,说自己快活不下去了。
如果郑春阳没有出现,大福或许还能坚持,但中午的见面已经把她击溃了。她不仅要面对未知的疾病,还要忍受感情的痛苦。更可怕的是,从前遭受的创伤,重新发作了。
清清在电话里没办法问清原因,急得跟她一起哭,要帮她报警,要联系陈昭,想了所有能帮上忙的人。但大福还是阻止了她,然后用尽最后的力气挂了电话。
于是,第二天一早,清清又和上次一样,连夜请假,拖着行李箱出现在了她家门口。和清清前后脚到来的,是赵永平夫妻。他们是和大福约好了,来送她住院的。
赵永平和清清也熟,本来还疑惑她为什么突然回来了,但一听她的描述,就知道坏事了。果然,敲门没人应,而清清的备用钥匙又给了卫俨,联系的开锁匠又耽误了许久。
等他们终于进了屋子,大福就躺在客厅的地上,脸色惨白,浑身滚烫,早已不省人事了。
……
病房外的走廊里,清清握着大福的手机不停地徘徊。她已经从赵永平口中得知了大福的境况,满心除了疼,便是怒。即使她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赵永平去给大福办理住院了,他的妻子宋雨歌正在病床前陪护。所幸,大福只是普通高烧,没有生命危险。
不久,赵永平回来了,跑的有点喘,“清清啊,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这段时间就麻烦你和我老婆轮流照应一下。我等下还得回单位,只能下班再过来。”
“大哥哥你放心,她不好我学也不上了。”清清的称呼都是跟着大福叫的,“但你知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她在电话里好像说了什么卫俨妈妈,我没听清。”
赵永平一无所知,摇了摇头。这时,后头的病房门开了,宋雨歌在门下向他们招手:“你们快来,孩子醒了!”
大福昏昏沉沉的,经历了一场难缠的梦境,睁眼看见清清的脸,一下就清醒了。而那三双忧切的目光齐齐地告诉她,所有的事情都瞒不住了。
“为什么突然分手了?还有卫俨妈妈是怎么回事?”清清扶着大福坐起来,一开口先替她红了眼眶。
大福低下头,抱住屈起的双膝,缓缓地说出了昨天的事。清清很快明白了她的反应,但赵永平心中尚有疑惑:
阿 昏
“不是我偏帮卫俨,他妈妈郑教授我认识,不是那种会来兴师问罪的人。大福,你是不是误会了?”
大福确实以为郑春阳是来兴师问罪的。因为她首先就提到了钟宣的问题。而大福夹在卫俨和钟宣之间,作为母亲,郑春阳肯定会维护自己的儿子。
但大福的情绪发作,根本没有听郑春阳说完,所以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大福沉默了,而清清看在眼里,却说:
“你们不要再问她了,我来说。”她看向赵永平,“大哥哥,你知道大福毕业的时候,为什么想去你的派出所上班吗?”
赵永平有点诧异,不知道两件事有什么关系。
他想来,大福毕业那会儿,有次突然问他,说找工作有点困难,问派出所有没有合适的工作。后来赶巧遇上全市公安系统统一招聘辅警,所里缺个内勤岗,他就让大福去应聘了。
“她不是找不到工作,她就是为卫俨去的。她这个傻子,从十八岁起就暗恋卫俨了!”
大福没有告诉过赵永平这个真实的原因,关于那张准考证的故事,只有清清一个人知道。
她从高考之后就没有再遇到过卫俨,后来得知卫俨的消息,就是热搜那次。她一开始也不知道卫俨竟然就跟赵永平在一个单位,直到有次帮赵永平接孩子送到派出所才撞见。
她很惊喜,然后决定追到卫俨身边去。
“她追就追吧,我也希望她得到幸福。可是我也知道,她心里还有一道坎,总过不去,就成了现在这样。”
大福是个孤儿,从小就很懂事,福利院的保育员们,还有齐院长都很喜欢她。所以虽然身世凄凉,她也一直生活得很满足,并没有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可上了大学后,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