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穿的汉服乍一看是宋制，但实际却是宋明混搭。她胸口这件贴身穿的叫抹胸，类似于内衣，而宋朝沿袭唐代风流开放的风气，衣襟部分都是敞开穿着的。”
“抹胸外面这一层，学名叫褙子。它的花边装饰只到胸口部分，下摆是没有的，这是明制宽袖褙子的典型特征。如果是宋制褙子，那它的下摆至少会镶嵌饰物。”
“明代和宋代的社会风气差别很大，简单来说，明朝妇女的穿着保守得多，是不可能露出内衣的。”
“所以，不仅是形制混搭的错误，这件明制褙子还错误地穿成了宋代‘对交穿’的方式，也就是把原本对称的领子交错，形成类似V领的样式。”
果然是隔行如隔山，包括尹飞在内的所有同事一开始只听得懂逻辑，根本搞不清衣服，到这时才一个个明朗起来。
尹飞忽然站起来，神情又惊又喜：“小齐，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些错误，只有外行人才干得出来？”
她很肯定地点头：“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好！”这一声爽利且痛快。
自从昨天确认他杀，尹飞其实已经很快排查到了几个嫌疑人。但命案毕竟不同寻常，他就缺点证据来确定侦查方向。所以大福的演讲，完全就是一场及时雨。
“小齐，案子破了，我给你记一功！”
尹飞的眼里除了喜悦，还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欣赏之情。但他没再拖延，话音一落就领着队员抓人去了。
大福却并不得意，只是由衷地庆幸。她知道，刚才的过程中，卫俨一直站在窗外看着她。她把眼睛转过去，两双目光一下就接住了。
卫俨在向她比口型，三个字，好像是，我爱你。
第49章 我爱你 一瞬间的异口同声
汉服案的凶手当晚就落了网, 经过连夜审讯，一早就宣告了破案。市局对命案侦破是有限期规定的，即使这个案子并不复杂, 但不到六十个小时就结了案，也是罕见。
于是, 局领导给整个重案一队都记了功, 大福也受到了局长肖志河的点名表彰。但她只是很高兴帮到了大家, 若说有什么得意的，就是第二次体会到了职业荣誉感。
她从容了许多，也自信了一些, 而有些事也想明白了。
……
结案后的周末，大福睡到了自然醒，睁眼摸出手机，发现卫俨发了好几条微信。前面都是问她醒没醒，最新的一条却是：我到你家楼下了，求见面。
她本来就有事要出门，便让卫俨继续等了会儿，两人在小区门口碰了头。卫俨远远看见人就迎了上去，却发现, 小丫头提着大包小包，像是要出远门。
“又又, 你这是要出差？”卫俨一面接过她的东西，心里的兴致已减去大半。
可大福很快否认了, 用手戳了戳那些包袋, 笑道：“都是好吃的零食，你吃吗？我可以分你一点的。”
约会分零食？这好像比出差还令人诧异。“你买这么多零食干嘛？都带出来，一天也吃不完吧？”
大福还是笑, 带出几分得意，“不是我买的，都是队里的哥哥们给我买的！还有几包是别的队的哥哥买的。我现在大小也算个名人了，在单位很受欢迎的！”
卫俨的脸色已经黑了，仅存的兴致也完全蒸发了。
其实不用说他也知道，刑侦那一层楼就是个和尚庙，男女比例严重失衡。即使小丫头没有一战成名，也肯定会有人追的。而先前他只防着尹飞，似乎是有点掉以轻心了。
做完心理斗争，他觉得还是不能丢了面子，勉强一笑，“队里的哥哥可以买，那所里的哥哥也可以给你买啊，买更多，更好吃的。”
“所里的哥哥？”大福像是听不懂，“你是说陈昭吗？他才不会给我买呢，他只会给清清买。”
陈昭和大福认了兄妹的事，卫俨还记着仇呢，这话便简直是故意怄他。他忍不住了，把一堆零食先扔进了车后座，然后朝着大福，指着自己的胸口：“又又，是我，卫俨哥哥。”
“哦，是你啊。”大福很郑重地点了头，又抬手拍了下卫俨的肩，“你先取号排个队！”说完，她噌一下就溜上了车。
卫俨独自凌乱了会儿，终于明白了，小丫头就是有意气他。等他回到车里，那双调皮的眼神还在试探，可刚准备回几句，心头忽然一紧：
“今天有这么热吗？穿这么短？”
原来，刚才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零食上，他这才看见小丫头穿了条牛仔短裤。短得遮不住大腿的一半，坐下来就更短了，修长嫩白的腿几乎反光，直晃眼睛。
“今天三十度，不热？”大福以一种审视怪胎的目光看着他，“你不也穿了短袖吗？”
卫俨的确穿了件短袖衬衫，但好像不能这么比，“我…我是，我怕你晒黑知道吗？”
本来大福还没反应过来，卫俨这么一支吾，她瞬间就懂了，“你去医院看看吧，可能是直男癌晚期。”说完，她用随身的帆布包盖住了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