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你没看见我,我就不好意思主动上前。”
周天忍不住笑:“我又不吃人。”
“我知道,但我觉得你眼睛里只能看到一个人,所以,不敢上前贸然打扰。”魏子坤忽然脸憋通红。
周天非常警觉,她问他:“什么叫我只看得到一个人啊?”
魏子坤终于鼓起勇气和她对视:“你跟梁嘉树谈恋爱的事,大家都知道,那时,群里说开,我其实一点都不意外,因为我知道你在附中时就喜欢梁嘉树。”
周天彻底愣住。
怎么会呢?她的心事滴水不露,如果泄露一分对于少女来说简直就能羞愤欲死。
魏子坤面对她质疑的目光,有些慌乱,但他还是选择把剩下的话说完:“因为你每次状似无意看他时,都有个人,也在关注着你。”说完,他自嘲地笑了笑,“我不是什么变态,我这……也不是表白,我下学期要出国了,本来觉得这个秘密可以带到坟墓里去,但既然见到你了,不知怎么的,就想说一说,现在说出来了挺轻松的。”
眼睛忽然一阵酸涩,周天看着魏子坤,如此亲切,如此温馨,就好像时隔多年又看到了当初的自己,魏子坤是她,她也是魏子坤,所有所有不为人知的婉转心事,少男和少女都有过。
他无非跟她一样,目光被一个人所指引,心肠被一个人所牵动,占据了所有的青春,多年后,要么是大团圆,要么是各自奔天涯,两种结局,她不知道自己会是哪一个。
周天失神几秒,她对魏子坤笑笑,举起酒杯:“谢谢你啊,魏同学。”
没有多余的话,周天把酒一饮而尽,一线冰凉穿喉,她呛到咳嗽。
无论如何,她都想不起眼前这个男生在记忆里什么模样,最多,有个模糊的影子,只有梁嘉树是清晰的,其他人,似乎都成了这场浩瀚暗恋的背景板。
心事道出,魏子坤后来好像语气神态自然了几分,周天却不记得后来她跟两个男生说了什么。
她喝的熏然,没有醉,眼尾有种朦胧风情,人被一股强烈的冲动渐渐控制:我为什么不说出来呢?我为什么不让他知道呢?
手机掏出,周天没有打通他的电话,她固执地一遍又一遍打过去,还是没有人接,她飞速按下一行字:
我想见你,很想。
打完这几个字,她就跑回宿舍,从衣柜深处掏出一个小小的铁盒,塞进包里。
梁嘉树的回复直到华灯初上才出现。
他说:你有什么事吗?
“有事,我有事。”周天立刻拨通他的电话,十分肯定地告诉他,“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梁嘉树却说:“有什么事在电话说就好了,你爷爷?”
周天一阵心灰:“不是,除了爷爷的事,我还能找你吗?”
“我有点累,不想见别人。”梁嘉树靠在家里窗前,慢慢说。
在她心一点一点凉下去时,他又低声道,“当然,你不是别人,如果你想见我,可以来找我。”
一小时后,周天站到了梁嘉树家门口,她只按了一下门铃,门便开了。
沉默的青年就站在她面前。
周天有种回到高中时代的感觉,她不够自然,有点紧绷,走进来后笔挺地坐在了沙发上。
“我就是突然特别想见你,所以来了。”
梁嘉树笑了声,说不清是什么意思,他问她要不要喝点什么。
“水就行。”周天觉得自己已经分裂成两个人,一个在这坐着,另一个在身后使劲按着自己的肩膀,不让她逃跑。
“是因为听说我爸爸的事情了吗?什么感觉?”梁嘉树很自然地坐到了她对面,他虽然瘦了,但依旧坚持健身身上肌肉匀称,马甲线明显,那是他日后对抗高强度工作的资本。
“你以为我会很高兴吗?”周天有些悲哀地说道,“我不知道你怎么看待你的父母,我说说我吧,我觉得我爸爸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父母,他们正直勤劳,所以我不能……不能容忍别人以为我爸爸酒驾害人。我是听说了你的事,李佳音说的,这个人嘴里一句真话也没有,可如果你家里真出了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我想了很多,也许你对你父母的感觉和我一样,但现在却忽然告诉你爸爸可能有很不堪的一面,你可能会难以接受。”
“没什么比发现你有另一面,更让我难以接受的了,我爸爸只是配合调查。”梁嘉树温声反驳,意味深长看她一眼。
周天没有说话。
那天,实在是平平无奇的一天,亮马桥边,员工们像往常那样出入公司大楼,梁嘉树的爸爸突然被告知一切通讯工具要上交,大厦出口已被封,站着武警。
“我知道你都听说了什么,他们十二位高管被查,涉嫌内幕交易,危害国家金融安全,是这些吗?”梁嘉树语气坦诚。
周天只好点头,她没掩饰自己的担心:“这很严重。”
“对,这个罪名不小,所以我不碰金融,那都是高智商爱冒险的人热衷玩的游戏,我对金融也毫无兴趣。但我爸爸不至于做出卖国的事情,他要是敢,我爷爷会跟他断绝父子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