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皱眉,没吭声。
当天的生意,果然受影响。
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真有其事。
直到周天看见两个女生,其中一个,轻微拉扯了下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本要排队过来的身影,就这么离开了。
周天瞥到这一幕,习惯性抿唇。
流言的传播速度,通常比瘟疫还要快。
回到寝室,周天端着脸盆去水房洗漱,这一次,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敏感,而且是那种无波无澜的敏感--似乎有人看见她来止住了话头,周天默默刷牙洗脸,又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班长,物理笔记借我抄一下。”
“班长,能麻烦你看看这道题怎么解吗?”
“班长,明天我要是再起不来,你薅我头毛!”
“班长,咱们寝室今天被扣分了,是三班检查的,我看她们是找事!”
周天在寝室的日常,依旧是被各种喊“班长”,在附中,她也算某种意义上的风云人物。在贫瘠的中学生涯里,长的好的,成绩好的,家世好的,最容易成为焦点,周天占两条,当仁不让。
但某种情绪让她煎熬了一整天,她活着,只担心两件事,成绩和钱。
因此,在晚自习快上课前的几分钟里,周天直接走到梁嘉树桌前,公事公办地说:
“你缺的两本教材还有些试卷,张老师给配齐了,让你去办公室。”
梁嘉树出来后,才知道女生撒了谎。
“老师没叫你,是我。”周天在光线晦暗的角落里镇静说。
梁嘉树颇觉意外,他无声看着对方。
教学楼静悄悄的,走廊无人,两个好学生站在尽头的窗台旁,保持着安全的社交距离。
周天觉得舌头都跟着发烫,还没质问,自动带了点恼羞成怒:“你答应过我的,对吧?”
梁嘉树不太明白:“什么?”
真没担当,还敢装傻?周天冷冷盯他,女生的眸子像玻璃一样纯粹:“梁嘉树,”她喊他名字时,树发轻声,最后一个音像被吞了,“你说你吃我们家炒河粉才不舒服的,我已经给你买药了,我们说好的,这件事你不要说出去。”
梁嘉树不知道吃她一份炒河粉,居然有这么多后续,他等她说完,措辞简短:
“所以呢?”
“为什么大家会传那种话?说我们家炒河粉有问题?”周天很尖锐地说道,“除了你,没有别的源头。”
“不是我。”梁嘉树漫不经意地回了一句,“我事情很多。”
周天嘴唇抿了再抿,她认真重申:“应该是你,男生们说你吃坏了肚子,拜你所赐,别的班也开始传了,你知道,这很影响我们家声誉。”
小本买卖……梁嘉树脑子里掠过那么几个字,不合时宜地笑了笑:“这么点事儿,不值得我撒谎,当然,不管什么事,我都没撒谎的习惯。班长,你如果觉得是我造成了你家里的损失,想要赔偿,恐怕不行,因为话不是我乱传的。”
周天的脸简直像失火的深山老林,她攥了攥拳,低声说:“我没有要你赔偿的意思。”
“那你把我叫出来,是什么意思?”梁嘉树忽然开个玩笑,“让我传授数学满分技巧吗?”
周天极冷地看了他一眼,他在轻视她。
但女生下一秒心理上还是窘迫了,短短几天,梁嘉树就已经是很多女生的谈资,周天知道他是那种大家口里的三好男生--成绩好,姿色好,家庭好,所以才会一来学校就成焦点。
最可恶的是,周天此刻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视线始终停在她身上,他在审视自己,而且,是相当冷静甚至可以说是不屑?周天觉得脸上毛毛的,像被什么细小的针刺着。
他在看什么?
看过分宽大的校服,还是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周天冷静抬眸:
“你不用赔偿,不过,我想让你再买一次炒河粉,你可以不吃。”
她窸窸窣窣掏了一阵校服裤兜,拿出一张10元纸币,两枚硬币,递给他:“先给你,你再给我。”
“有这必要?”梁嘉树没有接钱的意思,他站那儿,能清晰地看到女生根根分明的长睫毛,她眼睛很亮,非常亮。
“有。”周天脊背像冷硬的钢板,挺拔无情,女生似乎是习惯了发号施令,她的口吻里,总带着有条不紊的指挥感。
梁嘉树觉得周天太较真了,唇勾了勾,嘴角是很浅的弧度,他接过钱,似笑似讥:“行吧。”
然而,男生在接了钱的第二天,没来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