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妄冬生——采舟伴月
时间:2022-02-24 09:02:25

  生平第一次,陈夏望预知到对手下棋的动向,然后自己将棋送到对方的刀口下。

  到底是在村里看着长大的小孩,郑老头早把陈夏望的性子摸透,高高兴兴站在丫头身后看他吃瘪,报复这小崽子刚刚帮别人赢自己。

  对面下棋的艰难,林冬笙无所察觉,依旧该杀就杀,该下就下,十分随性。

  这局的放水,简直比平时连赢三局还难,陈夏望竭尽全力让林冬笙存活十多分钟,才开始杀她第三颗棋子。

  其他老头在旁边不知怎么地,越看越来劲,纷纷站在林冬笙身边,和她统一战线。

  “要我看,你先动这步棋,埋伏在这,等下他动那步棋,你不就可以吃了吗?”

  “你瞎说什么,等下他动车,不就吃了她的炮么,先将炮移到这,有机会能吃到他的马!”

  林冬笙:“……”你们说得这么清楚,怕他不知道你们的计谋么。

  最后,林冬笙又沦为人形木偶,听任一群老头操控。

  没想到演变一个小少年与一群老头对棋的场面。

  往往因为一步棋,几个老头掰扯得异常激烈,陈夏望和林冬笙就像两颗小白菜,被他们横飞的唾液浇灌脑门。

  林冬笙只好用眼神示意陈夏望——快点赢。

  陈夏望点点头,敛起眉目,变得专注认真。

  郑老头也吵吵嚷嚷加入战局。

  陈夏望认真之后,整个人都好似沉静在棋局当中,不受外界环境干扰。

  他没有举棋不定或心浮气躁,每一步都下得十分果断。

  最开始认识他,林冬笙就觉得他有种不属于这年纪的内敛沉稳,现下更是感受得清楚。

  结局出乎林冬笙的意想,却是在老头们的意料之内。

  陈夏望赢了。

  因为前面被林冬笙吞掉一些棋,他与众老头僵持许久,险胜。

  郑老头摸了把羊胡子,出神感叹:“这果决狠辣的棋风越来越像当年的老陈啊……”

  此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片刻。

  有人在旁边暗示郑老头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老郑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尴尬地干咳以作掩饰。

  倒是陈夏望温笑着说:“没关系。”

  回去的路上,林冬笙停步,对身后沉默的少年说:“你下棋下得不错。”

  “嗯,我从小就和我爷爷下棋。”

  想到最亲近重要的人,少年的音色明显柔和许多:“他是村里下棋最厉害的人。”

  *

  林冬笙有天闲逛发现一处小湖,安静少人,周围一圈是花草灌丛。

  她躺在树荫下,草地扎得皮肤有点痒,拿起手机玩了会儿,开始犯困。

  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她被一通电话吵醒,已是傍晚时分。

  没留意来电人是谁,林冬笙随手接通,听到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顿时窒息。

  “喂——你是死人吗?!接通也不懂说句话!”

  男人在那头咆哮。

  林冬笙只想冷笑,几年下来,林石坤主动给她打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她出来这段时间是死是活,也没见他问过,这下打电话过来是什么意思?

  她忍耐听了他几句胡言乱语,发现他是喝醉打来的,正觉厌烦想挂电话,就听到他说:“妈的,养条狗还知道摇尾巴,你这狗东西……还敢偷钱……”

  林冬笙只觉得荒唐可笑,这个人想起来的时候给她打一笔钱,想不起就干脆忘记自己还有个女儿,要不是外婆外公看在她母亲的份上,定期给她打钱,他现在还能打通这个电话?

  “我偷你钱?”林冬笙冷笑一声,“你怎么不问问你旁边的女人。”

  说完,她挂断电话,脑子里不可抑制地回想起前段时间的事。

  刚放暑假,学校要封宿舍,所有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林冬笙也不例外。

  她打车回家,拉着行李箱到家门口,一打开门,烟味混合酒味扑面而来,令人反胃。

  林冬笙憋着一口气,经过客厅准备往楼上走。

  客厅的桌上或地毯上到处是棋牌、空酒瓶和零落的烟头,乱糟糟的画面重复过无数次,不用猜也知道林石坤又带一群狐朋狗友回家打牌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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