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扭头,见是个漂亮的小姑娘,语气也好些,半开玩笑说:“叔叔又不是做慈善,才拉你们两个人就走,来回一趟还不够油钱。”
林冬笙又问:“包车多少钱。”
听出她外地人的口音,司机张口就说:“一趟150.”
见林冬笙真要掏钱,谢兰恬连忙止住她,小声说:“别包车,太亏啦,我们平时去一个人才8块呢。”
“我可不是外地人,这车我坐得多了,”谢兰恬对司机说,“包车都是90块,别少来蒙我们。”
司机完全没有被拆穿不好意思的样子,顺着就说:“见你们还是学生,便宜点给你们也行,90包不包?”
谢兰恬白了一眼,摁着林冬笙的手,摇头。
下一趟火车到站,车站出口的人流量明显增多,不少人过来拼车。
普通小面包车,副驾驶坐两小孩,中间那排挤三人,后座硬塞四人,后备箱填进两鸡一鸭,加上司机。
整车活物一共十人三畜。
只按乘客人头算钱确实是90块。
超载还加量,可小地方没人管,这样拉客坐车是常态。
林冬笙算涨了见识。
她和谢兰恬两人被挤在后座一人位,好在她们都瘦,尚存留有呼吸的余地。
林冬笙的旁边还有位大婶,身体挨得太紧,她的手臂都能感受到大婶说话传来的微震。
车上的人聊了起来。
林冬笙没怎么听。
来到这座南方小城市的第一印象,山多树也多,空气明显好起来,带着湿润,这边的人说话不太注重翘舌音和后鼻音,语调平软,字音相连。
车行近一个小时,来到一个小镇,窄路矮楼,乡土气息更浓厚些。
到了这里,谢兰恬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林冬笙见她欲言又止,问:“怎么了?”
“就……就是我家虽然起了新房,但没怎么装修过,家具也没买什么,空空的……很简陋。”
谢兰恬喜欢热闹,经常邀请朋友来家里做客,但林冬笙和她其他的朋友不同。
起初她只觉得林冬笙衣服好看,质量也看着挺好,后来她才听别人说,林冬笙家里有钱,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几百上千块的。
她心思粗,就算再不注意这些,平时和林冬笙一个宿舍,还是上下铺,也难免发现林冬笙家境好,吃穿用度都很讲究。
而她家在农村,她爸在外打工好几年攒钱起了两层楼房,家里条件是有所改善,但还是怕林冬笙住不习惯。
谁也不想朋友介意自己的家,光是一想就觉得如坐针毡。
可她又想到林冬笙昨天那通电话,平平淡淡问她:“我能去你那吗?”
她就心头一酸。
不想问清其中原因。
她只知道林冬笙不是会问出这种话的人。
谢兰恬支支吾吾反复说着自己家条件不太行,林冬笙平静道:“我真的不介意,说起来还要麻烦打扰你,不然我不知道又要在酒店待多久。”
谢兰恬看她一眼,坐这么长时间车,哪怕面色疲惫,也没说过累。
这确实不像谢兰恬在大城市里认识的一些娇生惯养又浮躁挑剔的人,她暗中松口气。
“你等下,我接个电话。”
谢兰恬掏出手机,说了一通家乡话,然后挂断电话,同林冬笙说:“我外公他们已经到了,正在停车,待会我们在镇上买些菜,就一起回村里。”
过了一会儿,有三个人走向她们。
有个六十岁左右微微驼背的老人,一个大概三十五六岁的中年女人,还有个年纪看着比林冬笙还小的少年。
少年比林冬笙稍矮一些,身穿简单白色T恤,牛仔裤洗得褪色泛白,穿着廉价普通,但收拾得清爽干净。
他腰背挺直,皮肤偏白,身材清瘦,没长开的五官线条描绘着少年感。
谢兰恬朝他们招手,然后侧头跟林冬笙介绍:“这是我外公,我妈妈,还有我表弟。”
林冬笙礼貌地向他们打招呼:“阿爷您好,阿姨您好。”
她看向后面的少年,“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