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时,风是荔枝味》作者:燕辞星
内容简介:
白沙洲上来了个新的孩子,名叫程嵘,不过这个孩子是个哑巴,从来不和人说话。
所有孩子见他不说话,都来欺负他,只有丁小澄在关键时刻保护了他,从此小哑巴就成了丁小澄的跟屁虫。
这个漂亮小哑巴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丁小澄,你太坏了!”
长大后。
两人的地位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丁小澄已经泯然众人矣,而程嵘越来越帅,长年位居成绩排名榜第一。
丁小澄的日常就是――被程嵘使唤。
比如,做他的小跟班,陪他去上课,给他保守秘密等。
程嵘的世界里只有丁小澄,她是他的“安全点”,也是他和世界和好的勇气。
――“丁小澄,你会陪着我的吧。”
――“当然。”
作者简介:
燕辞星
一条泯然众人的积极咸鱼。
偶尔少女,偶尔疯魔,于幻想里沉沦,想把故事说给你听。
楔子
“江景写字楼,市中地铁口,转正就买五险一金,而且我们是无责任十三薪……”人事小姐姐一身“香奶奶”套装,领着我参观这个占据二分之一层写字楼的办公室,眼神真挚又热忱,“丁小姐,你明天可以入职吗?”
我咽了咽口水,想点头说好。
半年前我进了同学们艳羡的五百强企业,实习期半年,将要转正的时候公司引进人工智能技术,于是毕业不久,我就失业了。
颠沛流离两个月,碰到这样的工作莫过于天降惊喜,但我仍有一丝理智尚存,问:“不需要用人部门对我做‘二面’吗?”
人事小姐姐手一挥,迪奥可可小姐的味道飘过来,说:“二面不存在的,这点小事我能做主。”
仿佛我面前站的不是人事而是“霸总”。
人事小姐姐笑得莫测,摸着她手里的简历和案例分析,再加一剂猛料:“丁小姐你看月薪六千合适吗?其实七千也是可以的。”
我倏地瞪大眼,眼珠子一转,把刚刚要说的“好”字咽下肚。
昨天这家“辉嵘智能科技有限公司”打电话说在“咸鱼招聘”上看到了我的简历……我当时想办公地址在5A写字楼,应该不是骗子,但现在想来“咸鱼招聘”是个什么东西?我往上面投放过简历?
老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谁知道是不是搞传销?
老实承认,我怯了,温和不失礼貌地打太极,借口说还有别家面试,就想脚底抹油。
人事小姐姐点头回答:“可以理解。那别浪费时间了,我们老总现在就在办公室,丁小姐准备一下,一会儿就二面吧。”
好像刚刚说“二面不存在的,这点小事我能做主”的也是她?
人事小姐姐妆容精致,满面笑容,一脸理应如此的样子,至此,她那好看的虎牙在我眼里也成了獠牙。
我忐忑地说:“还……还是算了吧。”
她微笑着答:“没关系,我们老总很和蔼的。”
犹豫两秒,我被她挽着臂弯送到总裁办公室门口。
我发誓我只是想把手抽出来,只是动作稍微快了点。人事小姐姐警觉性很高,突然化身咏春高手,反手扭住我的胳膊,一推一送,把我压门板上了。
“啊……喂……你干吗?”
“你们在干什么?”
我艰难地转头,只从走廊玻璃上的倒影中看到那身姿挺拔的男人。然后我心脏猛地收缩,做贼心虚一般把头扭回来,盯着脚尖不敢再动。
人事小姐姐松开我,对着身后刚从电梯出来的人喊“程总”,说我是她叫来面试的。
程总不感兴趣,吩咐说:“面试去小会议室,别在我办公室门口晃悠。”
先前温和的人事小姐姐突然高声喊:“程嵘,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她是你那个前渣女友,你可别说你没认出来!”
“前渣女友”四个字穿过我的耳膜,引起一阵触电般的战栗。一切都明晰了,身后的程总是程嵘,那个被我甩了的学霸校草。
我突然想同学聚会没去真是明智,否则该有多少人要笑话我,当年人人骂我渣,如今程嵘创业成功,过得风生水起,大家要知道了,都要拍手称快说我活该吧?
前渣女友,是我本人了。
还在一起时,我给程嵘讲过一个段子——
养猫的人忽然养了狗,被狗黏得不行了,疑惑地问:“你们狗难道没有自己的生活吗?”
我说,程嵘,你难道没有自己的生活吗?
后来程嵘要出国,走之前的那晚下大雨,他在电话里执拗地要我出来说清楚。他说:“丁小澄,这句话过了今天晚上我再也不会说——你跟不跟我走?”
我知道当时他满心愤懑又悲情,我却像是有根筋没搭对,突兀地想起一首歌里欧阳锋跟他嫂子的对白。那话和程嵘说的话莫名重合,然后我倏地笑出声。
那个场合不该笑的。
程嵘沉默了几秒,把电话挂了。
他一心想跟我一起出国,绷着最后的自尊来求和,我却笑了。
现在想一想,我真渣啊。
但苦主此时此刻就站在我身后,衣着精致、气度不凡。可惜这不是什么《人间有真情》的综艺节目,我只是一个程嵘恨之入骨的人。
人事小姐姐松开了手,没人压着我,我还保持着站在门口的姿势。不是不敢回头望,而是不想。回头没多少意义,回头就能看到程嵘现在是什么模样,但会丢了自尊没了脸皮,我何必?
“丁小澄。”
我一身鸡皮疙瘩,汗毛直立——这是一个负心人对苦主的恐惧,又或许隐藏着我一直不肯正视的期待。
我以为程嵘要说些什么,像我跟他缠绕的那十几年岁月里,他或警告或奈何不得而叹息般叫我的名字——“丁小澄”,他总能把这三个字喊出不一样的情绪。
但时隔多年,中间还经历了我毅然决然说分手那样的事,程嵘站在我身后,语气平静,他说:“丁小澄,你挡着路了。”
他没问人事小姐姐为什么要叫我来,也没有如人事小姐姐说的那样报复我,什么都没发生,好像他不曾放下自尊求我别分手,好像我们没有纠缠过十几年。
后来我让开,他开门进办公室,两不相干。
他连拿自己的成就来讽刺我这样的事都不屑做,其实我知道,在我对他说“你滚吧”之后,我就什么资格都没有了,被报复的资格都没有。
从程嵘的公司出来,我没乘电梯而是进了安全通道。通道的声控灯没亮,我扶着墙壁蹲下,心理防线全垮塌碎裂,打得心脏生疼。
所有人都说我渣,说我死乞白赖地喜欢他,不要脸皮地缠着进入他的世界,等他喜欢上我了,又突兀地抽身而退,态度决绝……她们用一个词来形容我——令人发指。
但是,很少人知道从来不是我招惹程嵘,而是程嵘惹了我。
“吧嗒”一声,什么东西被我踩坏了发出声响,惊得声控灯亮了。
视线往下,高跟鞋底是一只纸风筝,让我想起二月的春风,白沙洲上呼呼啦啦的纸鸢和突然闯入我生命的程嵘。
第一章 丁湘琴与程直树
没出正月,初三已经开始上课了。我托着下巴听物理老师念叨寒假作业,眼睛盯着窗外缠在电线上的风筝,被风吹得呼呼转圈。
我的同桌,也就是身边背脊挺得笔直的张晚晴则正借着我的掩护奋笔疾书,终于在下课前三分钟抄完最后一题。
张晚晴把作业顺手往我桌上一放,说:“把我名字画了。”
“哦。”我懒懒散散地掏出小本本,把“张晚晴”三个字涂黑。
张晚晴凑过来,点着本子上孤零零的“程嵘”两个字,喜道:“丁湘琴,把握住机会呀!”
我与程嵘被誉为东雅中学的“丁湘琴”与“程直树”。“誉为”两个字是我自己加的,但一般情况下,我还是会表示一下羞怯:“大庭广众,这不好吧?”
张晚晴与我从小玩到大,当即摆出一副我还不知道你心思的模样。等下课铃一打,她拿着琴谱推着我出来,吩咐道:“跟教信息技术的老师说一声,我去音乐老师那里上小课了。”
我脸上若无其事地往小组最后一个看,那张座位上趴着一个男生。一定是睡太久了,他头上几撮“呆毛”立起,哪怕是埋着头只看到半个后脑勺,也有不少女生往那张望。当然,我是其中最明目张胆那一个。
张晚晴把我往过道上一推,元气满满地喊:“去吧,丁湘琴!”
她拍拍屁股走了,这一嗓子引得不少人往我这里看,有男生露出看好戏的表情,有人起哄说:“喔喔,丁湘琴出动了。”
有佩服的:“那是,不然怎么敢叫‘丁湘琴’呢?”
有戏谑的:“说什么呢,人家是有独特的搭讪技巧好吗?”
也有奚落的:“我看是独特的厚脸皮吧!”
初二时程嵘参加了大大小小不少比赛,甚至赢过了高中部的尖子生,高中部老师殷勤地跑过来邀请程嵘跳级。自那以后,程嵘被冠上了“程直树”的称号——冷漠,高智商,长得好看。
我倒觉得他比直树更胜一筹,这是我的真心话。
窸窸窣窣的哄笑声是我的BGM(背景音乐),本湘琴迈着小步,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耗费小半分钟才在程嵘跟前站定。
程嵘趴在桌上,像是睡着了。
我拿着小本子往下敲,本子还没落下去,他倏地坐起,靠着椅背往后仰,眼神犀利。
我咽咽口水,清清嗓子,余光瞥向看好戏的同学,怯弱地开口:“程嵘同学,物理作业带了没?”
程嵘脑袋歪了歪,眯着眼睛盯着我,一言不发。
“物理作业就你没交了,你如果不交的话,我要记你名字了。”我义正词严,其实有点心慌,但课代表收作业天经地义,慌什么呢?
不远处立马有人开口嘲讽:“啧啧,程嵘交过哪科作业,老师都不管,就她抓着不放。”
这种情况下,我追着要程嵘交作业就显得别有用心了。
程嵘的头上翘起几根呆毛,闻言勾起嘴角,像是觉得讽刺。
我权当没听见,期期艾艾地又说:“你是没带还是没做呀?你……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写的。”
“丁小澄,没带就是没做,你怎么不对程嵘一视同仁?”有男生嘻嘻哈哈地打趣,“别不是想当程直树的丁湘琴吧?”
我听了这话,瞬间变得羞赧,两手交叠玩着手指头,眼睛眨了眨,说:“程直树同学,我有句话想跟你说……”
不知道是表情太做作还是太到位,瞬间引爆教室里的哄闹,分贝达到一个新的巅峰。
“我……”我还在继续表演。
程嵘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了,目光冷冷地扫过所有人,最终嫌弃地落在我身上,嘴角拉直,一字一顿地问:“好、玩、吗?”
程直树生气了。
自从他们给我取外号叫“丁湘琴”之后,这样的戏码我总是要找机会玩上几次。可惜的是,男主角并不愿意配合我表演,让我一个人无敌地寂寞着。
“玩下嘛。”我的嬉皮笑脸并没有换得程嵘的好脸色,只能悻悻在他桌上翻找物理练习册,嘴里嘀嘀咕咕,“一点都玩不起。”
程嵘支着椅子往后靠,眼神冷漠:“不在桌上。”
哦,那就是在抽屉?我弓着腰,把手伸进他桌肚掏。
“程嵘——”抱着作业堆的女生被班长周安妮推过来,周安妮还在两米开外就开始喊。
“你问他要啊!”周安妮撺掇女生,“能交物理作业,就能交其他科的作业!”
女生犹犹豫豫:“我……”
周安妮索性替她开口:“程嵘,你的作业呢?”
程嵘纹丝不动,我半蹲着掏出一堆练习册,问:“哪科?”
女生回答:“数学。”
我低头一看恰好在我怀里,手一扬就掀开了:“哎,没做。”丢上桌,再掀开下面的物理,“哟,做了!”
周安妮一脸严肃,一本正经地说:“这周校领导要检查学生作业,我们班被抽中了,你要是不做的话,会拖我们班后腿的。”
程嵘木着一张脸,眼睛冲着我。我下意识地了解了他的意思,转而问周安妮:“非做不可?”
周安妮对着程嵘郑重其事地点头。
我试探着跟他商量:“要不,你现在做?”
“翻页。”
这就是答应了。
我麻利地动手给他翻页,眼角瞥到周安妮刚伸出来又缩回去的手,再抬起头就得了周安妮一个白眼。
程嵘把那一页题目扫一遍,然后提笔快速书写,没有符号也没有公式,写完把笔一丢,练习册上写着六个大字——太简单,不想做。
“你!”周安妮都气红了脸。
“哈——”这是笑出一个音节,被周安妮眼神示意的我。
我一直对我被同学们称为“湘琴”这一点感到委屈,明明周安妮比我“湘琴”多了,饶是当场被程嵘打脸,她也能顺利开启下一个话题。
“算了。”周安妮撇撇嘴,忽然问,“程嵘,我送你的卡牌呢,拿出来一起玩玩吧。”
我送你的卡牌——周安妮的这句话曾被张晚晴当面嘲笑过,因为卡牌其实是全班同学一起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