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斯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目光深邃,少了点混,多了点沉。
他突然问。
“我就不行吗?”
这么多个日日夜夜,他一直在问,问出现在他梦境中永远只给他背影的少女,为什么我不行?
我给过你这么多颗糖,为什么你偏偏要记住最苦的那颗。
赖宝婺气得发抖,难堪至极,眼眶隐隐发热,从他做的事想到刚刚他说的话,他从来就没有表现过哪怕尊重一点自己的意思,她想也不想脱口就道:“对,就你不行。”
高斯弯了弯唇角。
长大后才懂,不是难听的话才能伤人,有些简单的话一样一击致命。
他们站的过道连接着休息室和卫生间,几个来看球的女孩上好厕所叽叽喳喳从里面地出来,其中有个女生认出了高斯,小鹿才刚乱撞,下一秒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我天,她看到了什么。
高斯背对着她们,身形挺拔瘦削,运动短裤下一双小腿细而长,腿毛发达,他轻轻巧巧地牵住对面女生手腕,趁她还没反应过来,借力拿起她手里的矿泉水瓶。
几声高低不同的惊呼同时响起,他下意识地闭眼,清凉的水流沿着下颌骨线滴答往下淌。
一幕幕,一眼眼,我让过去重来,这一次,我站到了你的位置。
若你还觉不尽兴,我能放低学狗吠。
本能地睁大眼,赖宝婺声音发颤:“你干什么……”
抬手抹了把脸,高斯只一笑,轻声问:“那这样呢,算扯平吗?”
算扯平吗?
第28章 听说你把他泼了?
赖宝婺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宿舍,等她有意识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书桌前,手里握笔,眼睛盯着英语阅读理解的一行字,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大脑一片空白,混乱无力,只有心在胸腔中剧烈震荡,彰显它独特的存在感。
周日晚上有晚自习,这个点同寝的三个女生陆续返校,先到的两个女生提着大包小包,一推门看到桌边复习的赖宝婺,两个女生装模作样地打了声招呼,放好零食衣服,又手挽手去楼下买饭,吃完才慢腾腾地回宿舍拿书包,准备去上自习。临要出门,曹倩像阵风一样冲进来,把屋里两个女生都吓一跳,看清是她,忍不住笑:“怎么了啊急急忙忙的?”
曹倩咽了口唾沫,越过两位的肩往里瞄,赖宝婺的桌边空无一人,她早去了教室。她鬼鬼祟祟地凑近来,神神秘秘道:“你们听说了吗?”
两人好奇:“听说什么?”
八卦是个任人装扮的小姑娘,经由口口相传的流言蜚语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可能当事人自己听了都会吓一条。
“我听九班的陈阳说,今天下午在篮球场看到高斯跟赖宝婺,两人好像因为什么事吵起来了,然后赖宝婺泼了高斯一脸水。”
“……”
安静了两秒。
两个女生脱口而出:“真的假的?赖宝婺真的把高斯泼了?”
“真的!”
“高斯就没回手?”
“没呢,陈阳说赖宝婺哭了,高斯一看她哭就让她走了。”
“卧槽,这女的没问题吧,泼人水自己还哭。”
这个晚自习对多数人而言都过的不平静,八卦迅速传播,女生们试图从各方求证事情的细节,三节课下来学生们蠢蠢欲动,不间断还有别班的学生过来串门打听情况,而当事人三缄其口。
那天晚上赖宝婺依然最后一个回宿舍,本来聊得热火朝天的几个女生突兀的一静,目光齐齐调转看向门口,赖宝婺放好书包、课本,拿了毛巾牙刷去外面洗漱,不理背后几人煞有深意的眼神。
宿舍到点熄灯。
一片漆黑中赖宝婺精疲力尽地躺上床,从枕下摸出耳机,想再听会儿英语听力,打开手机看到浮在屏幕上的微信消息,她点开,是严欢发来的,撒娇让她明天给自己带个早饭,包子面条粥什么都行。
严欢是走读生,起的迟了根本没时间买早饭,而礼拜一往往是一周里最起不来的一天。
赖宝婺回了个好的。
严欢:谢谢姐妹!
赖宝婺一笑,打开朋友圈,淡淡一圈荧光打在脸上,大拇指往上滑了两页,忽的停住,她瞬间睁大眼,安静的夜里,连心跳都变得格外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