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座移到副驾驶的时候，江缘用围巾遮住脸，弓着腰左右扫视，确定没人才上了车。
“你这么鬼鬼祟祟，很难让人不多想。”秦忱看得饶有兴趣。
江缘拉上安全带，围巾仍然蒙在脸上：“我丢不起这个人。”
他将车开出去，扬了下眉：“丢什么人？”
江缘一脸不可置信地看过去：“你没听见他说得什么吗？”
“什么？”他好像真没听见似的，问道。
江缘瞪大眼睛，看着他忽然顿悟了什么：“你不会，不懂吧？”
秦忱：“……”
沉默几秒钟后，江缘仿佛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往他那边凑了凑：“刚刚的大爷以为我们在车里那什么，就是男女之间做得事，可以生宝宝——”
越听越无语，秦忱忍无可忍打断她：“江缘，我是个成年男人。”
江缘愣了一下：“啊？”
秦忱有些无奈：“就算我再不怎么和女人接触，也不可能不懂这些，懂吗？”
江缘“哦”了声，又说：“那你刚刚还问我。”
秦忱彻底被她打败了：“我刚刚是在逗你。”
江缘又问：“为什么？”
秦忱看了她一眼：“因为你可爱。”
江缘：“……你怎么这么无聊。”
连续两天被送到学校门口，江缘觉得这个影响不是很好，她让秦忱将车停在离学校隔了条街的巷口。
面对秦忱疑惑的眼神，她有理有据：“这大晚上的，你开着豪车把我送回来，我同学该怎么看我。”
他无奈地将车停下，熄了火：“你想得倒多。”
江缘下车之后，看见他也跟着下来了，便知道他要送自己到学校门口。
这边去学校门口有条近路，但要穿过条巷子。
秦忱打量着想往他身上蹭又不敢过来的江缘，立马明白过来，为什么这几天一直在拒绝他，偏偏这次应下的很快。
他伸手将人揽了过来：“怕黑？”
江缘死要面子，嘴硬道：“不怕。”
秦忱笑了声：“那你离我远点？”
江缘抓着他的胳膊，可怜兮兮的表情试图控诉他：“……是你把我揽过来的。”
秦忱啧了声，还真是。
因为是周六，回校晚的人不少，路上陆陆续续碰见不少熟人。
江缘十分尴尬，刚开始还会解释，到后面干脆闭上了嘴。
到学校门口，江缘蹦了两下，跟人说了再见。
秦忱站在外面，直到人影消失，才转身离开。
。
江缘回到寝室先去洗了个澡，出来时丁璇和孙笑笑都回来了。
两个人抓着她按在旁边的沙发上，一副审问的架势。
丁璇问：“快，从实招来。”
孙笑笑跟着补充：“送你回来的帅哥是谁？”
江缘有点懵：“你们怎么知道的？”
丁璇拿出手机，戳了两下点进学校的论坛。
【我院江缘已名花有主，各位有肖想之心的可以散了。】论坛上发了几张图片，明显是刚刚她和秦忱一起回来的时候被拍的。
下面叠了不少评论。
【靠，是心理系那个江缘吗？】
【不然你以为还会有哪个江缘？】
【最后一点希望也没了，我直接流眼泪。】
【有人知道这个男生是哪个学校的吗，好帅啊】
【好帅也跟你没关系，难道你还能有他女朋友漂亮？】
【我知道，我之前补江缘以前的视频，隐隐对这个男生有点印象，他是江缘当时小提琴比赛的指导老师。】【指导老师？他看着也没多大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个男生15岁就被首都音乐学院录取，三年前去茱莉亚留学深造，今年才刚刚回来。】【卧槽，这么牛逼，那他俩是三年前就在一起了吗？】
【去年江缘拒绝大四学长的时候，多少人骂人家假清高，现在打脸了吧。】【她也不说自己有对象，那不是活该？】
【……】
“帖子里说得是真的吗？”丁璇问，“这不会就是你一直喜欢的小提琴手吧。”
江缘颇有些无语，将手机还给她：“是他，但我们没有在一起。”
孙笑笑点出那张偷拍的照片，两人十分亲昵：“你跟我说，这叫没有在一起？”
江缘：“……”
面对两人八卦的眼神，她觉得可能大家最近都被报告论文折磨的有些头秃，于是她大发善心地简单讲了一下。
孙笑笑将下巴搁在椅背上：“所以当时他拒绝你了？”
江缘点点头，又想起他今天的行为，拧着眉：“我不知道他现在什么意思。”
丁璇摇着头：“他现在想追你呗，但是小缘你别这么轻易就被追到，想想当初伤心的时候。”
孙笑笑说：“我也这么想，不过单听你说，他真的对你很好哎。”
江缘若有所思，想起之前的事情：“他虽然不怎么和女生接触，但他人很好，那时候我暗示了一下来生理期，他第二天做饭就一点辣椒都没放。”
丁璇惊讶：“他还会做饭？”
江缘的滤镜很重：“手艺一绝。”
孙笑笑：“操，人跟人的差距！”
但两位室友跟她说得话，还是起到了一定作用。
第二天秦忱邀请她一起去听演奏会，是剧院里小有名气的大提琴手。
草莓啵啵：我有家教的兼职，时间是早就定好了的。
秦忱：……
秦忱：我好像还没说时间。
草莓啵啵：我还有论文要写。
秦忱：……
第39章 039
临近元旦，学校里有节目的人已经开始排练，路上撞见不少同专业的同学。
周日结束家教后，难得能在餐厅吃顿饭，江缘挑了个二楼靠窗的位置。
正吃到一半，一个女生坐到她对面。
江缘认出女生是艺术部的副部长，和她同专业。
她放下筷子，问道：“学姐是有什么事情吗？”
副部长叫梁然：“那我就直接说了，我们过来主要是想问问江缘同学对元旦晚会有没有想法。”
江缘眨眨眼睛：“什么想法？”
梁然笑了下：“我们听说你小提琴拉得很好，好像到现在也没在学校展示过，所以有兴趣在晚会那天表现一下吗？
目的就此摊开，江缘心情跌下去，但还要维持着笑脸：“抱歉学姐，我没有兴趣。”
梁然似乎没想到她会拒绝，稍停顿一下问：“你是有哪方面不太好协调吗还是说有什么不方便的？”
她摇摇头：“没有，就是不想。”
梁然拧着眉：“我们当然尊重你的自由，如果能出份力最好。”
顿了一下，她又说：“而且你到时候也可以邀请你男朋友过来合奏，你俩可以小提琴双重奏，也可以钢琴小提琴合奏。”
江缘眯了下眼睛：“男朋友？”
梁然说：“就是你那个在首都剧院的男朋友，听说他很厉害在国内外都拿过大奖。”
她没想到学校的八卦传得如此之快，半天没回过神。
梁然只当她是害羞，悄悄凑近压低声音：“我还去搜过你们之前的故事，嗑了好久。”
江缘讪讪道：“……他不是我男朋友。”
梁然瞪大眼睛：“不会吧。”
江缘叹了口气，试图安慰她：“确实没——”
梁然一拍桌子，声音陡然增大：“你们订婚了还是结婚了？不是吧，但你不是刚到法定年龄吗？”
江缘：“……”
声音顿时引起周边人的关注，一道道视线定在她身上。
江缘如坐针毡，想跑，想立马跑。
察觉到周围的动静，梁然捂住嘴，做了个封嘴的手势。
她一阵疲惫，饭也不想吃了：“学姐，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但梁然不知道从哪儿要来她的微信，又问了一次。
江缘只好答应帮她问问秦忱愿不愿意参加晚会表演，当然是他自己一个人上台。
这还是秦忱回来后，她第一次主动联系他。
秦忱似乎心情不太好，声音有些沉：“出什么事了？”
江缘刚洗完澡，站在阳台上，冷风吹得有点凉：“没，不是，就是我们学姐让我问你个事。”
秦忱疑惑了一下：“我好像不认识你什么学姐。”
江缘咬着下唇，缓缓说：“我们学校下个月有元旦晚会，你愿意来吗？”
这话说得很像邀请。
他低声笑着，明白过来了：“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江缘趴在栏杆上：“嗯，我们学姐想让你在晚会上表演。”
电话那边沉默半分钟，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秦忱问：“你们学姐怎么知道我的？”
她呼吸一窒，攥着栏杆的手微微发紧：“你那天送我回来，被同学看到了。”
秦忱“哦”了一声：“但你们学校的晚会为什么会邀请我一个外人？”
尾音拉长，含着戏谑的笑意。
烦死了，这么聪明干什么。
拉个小提琴还得要脑子吗？
答应还是不答应，不就一句话的事吗，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秦忱轻笑：“江小圆，说实话。”
笑声贴的很近，震得她耳朵发麻。
江缘一瞬间觉得他仿佛就在面前，食指抬着她的下巴，勾起的眼睛笑得危险。
她皱着鼻子，有些委屈：“因为她邀请的是我跟你，但我不想去。”
自从当时决定放弃小提琴后，那把琴就被她锁起来了，没再打开过，也再也不想打开。
秦忱呼了口气：“好，不想那就不去。”
江缘眨眨眼睛：“那你呢，你想不想去？”
那边短暂的沉默，然后说。
“你希望看到我的话，我就想。”
。
和煦的阳光落在地面的冰霜，扯出抹刺眼的光芒。
雪已停了，寒风却还在吹。
熟悉的建筑离却已换了人，秦忱站在街道尽头，姿势懒散地靠着墙壁，垂着的右手间燃着半截烟，火光在暗处灼烧。
另只手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他动作熟稔地叼着烟，缓缓吐出缭绕的烟雾在眼前纠缠。
电话接通，熟悉的声音响起：“哎我操，我刚下课，你这一上午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
抽过烟后的声音，明显搀着点哑，秦忱视线定在不远处的房子：“江缘家的房子怎么回事？”
那边沉默了几秒钟，邵洺霆问：“你去她家了？”
他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邵洺霆叹了口气：“江缘之前特地再三嘱咐我，不让我告诉你。”
秦忱垂下眸，呼出的烟在空中缓缓上升：“那我猜一下。”
晴朗的声音被烟燎出沙哑的质感。
“我之前听江缘提过一嘴，她家是做生意的，是她家里的生意出了问题？”
邵洺霆没说话。
秦忱将烟掐灭：“看来是的，那她放弃小提琴也是因为这个吧？”
邵洺霆拧着眉：“小忱，你——”
贴着墙壁的脊背漫延着丝丝凉意，他忽然觉得有些冷：“老邵，她这几年是不是过得不太好？”
电话那边沉默了。
岂止是不太好，学校的音乐班和一班的许多老师都找过她谈话。
江缘和她母亲都固执要强，拒绝任何人的资助。
刚开始还好，只是生活质量下降了一些。
意外发生在高三快高考的时候，江缘的母亲因意外去世。
那段时间，她像变了个人。
除了学习回答问题，很少跟人说话。
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饭也不怎么吃。
有一次他在学校里碰见江缘，她闷着头往前走，像是没看见他一样径自往前。
那时候她好像停在了那里。
所有人都匆匆往前，只有她被留在原地。
她没日没夜的学习，成绩却掉出了重点班。
老吴本想给她开个特例，岂料当天晚上，她就自行搬出了重点班。
高三快模拟考时候才缓过来，后来高考也发挥得很好。
但没人知道她是怎么走出来的。
下午，秦忱拎着盒草莓蛋糕来到首都大学，路上给江缘打电话发消息都没人接。
这个时间，她应该下课了才对。
学校很大，他没提前跟江缘说，自然也不知道到哪儿找。
他招摇地站在路边，点开微信对话框给人发消息。
秦：我到你学校了，给你带了草莓蛋糕。
秦：怎么不接电话，出什么事了？
秦：那我先在学校这里等你一会儿。
秦：看到消息来找我。
刚发完消息，对面站着个女生，正揽着身侧的男生往这边凑，她笑了一下：“你是来找江缘的吧？”
秦忱点点头：“你是？”
“我是江缘的室友，我叫孙笑笑。”孙笑笑原本打算趁放学后，跟对象出门逛街，结果在门口看见了秦忱，他长相实在出色，一眼就认出了。
秦忱微微点头：“你好，江缘在学校吗，我没联系到她。”
孙笑笑立马给他指了个方向：“那边是我们学校的图书馆，她平常这个点都在那里做兼职。”
听到“兼职”两个字时，秦忱蹙了下眉，很快又将情绪收起。
他向人道了谢，急匆匆地往图书馆赶。
临近元旦，期末也就不远了，图书馆里也开始忙起来。
正忙着做记录的时候，眼前跑过一个女生，她压低声音说了句：“江学姐，你男朋友来找你了。”
她忙得晕头转向，哪还有精力思考，下意识回道：“我上哪儿有男朋友。”
女生转眼就跑没了，她刚想伸个懒腰，就看见站在眼前的秦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