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日日为你祈祷,为我们的爱赎罪,希望有一日,我能赎完这罪,让命运赐我们一个团圆。
再见!!!
我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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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几个字似乎被什么液体浸染了,晕开一大片墨色,字迹变得模糊不清,可陈顺就是看懂了,“我的爱人”。
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也许就是这世间最可悲的事了。有眼泪从眼眶里漫溢而出,与纸上本来的泪迹重合,字迹被晕染的更模糊了,除了他俩,任谁也再看不出,那是“我的爱人”四个大字。
……
三个月后。
“哗啦……”窗帘被强力拉开,屋内霎时大亮。
“堂鹤你有病啊!”床上的陈顺蒙住眼睛,骂道。
堂鹤压根不理他,走过去要扯被子,陈顺迅速反应过来,拉紧被子,二人开启了一场被子守卫战。
“放手!”
“不放!”
“你丫的我没穿裤子!”
“咋俩谁跟谁啊!你还怕我看?”堂鹤嬉皮笑脸,就是不放手。
“你到底要干什么?”陈顺压根不想进行这种无聊透顶的争执,于是开始谈判。
“老王不是给你放了三天假吗?正好我也有空,陪我妈去清池。”
“不去。”一口拒绝
“那我还扯被子。”堂鹤加大了力量。
“你扯走算我输。”陈顺被激起了斗志。
两相对比之下,堂鹤一看胜算不高,眼珠子一转,猛地放开被子,陈顺被惯性向后甩去,堂鹤乘机欺身而上,把陈顺压在身下,并且用俩只手去挠他的胳肢窝。
说起陈顺和陆大海,俩人的共同点不多,但这一点倒是奇迹般的非常相像,那就是都怕痒,堂鹤这是抓蛇抓住了七寸,立刻稳操胜券。
“啊!堂……堂堂堂……堂鹤,你给我滚开……”
看来还是力气不到位,堂鹤加大力气。
“我……我去,我去还不行吗?”陈顺败下阵来。
“你去哪?”堂鹤步步紧逼。
“清池,我去清池。”陈顺一败涂地。
堂鹤几乎立刻翻身仰躺在床上,“你丫的,为了让你出去玩一趟可真不容易,累死哥哥我了……”
陈顺还没有缓和下来,不说话。
“我说陈顺,”堂鹤转过头看着他,“你丫也太能造了吧!居然敢俩个月不休假,你当你是铁人啊?这回要不是人家王主任逼停了你所有手术,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干死啊?啊?”
陈顺还不说话。
“俩小时后出发,快起来洗洗你这层油皮去,都他么快臭了,到时候可别熏着我妈,老子去给你收拾行李去,真是,上辈子欠你的……”堂鹤骂骂咧咧的起来去衣帽间收拾了。
陈顺大睁着眼睛,又发了一会愣,半晌后,还是起来去洗澡了。
清池还是当年的模样,阳光散射,天高云阔,海鸥烂漫,群山璀璨,水面波光粼粼煞是好看,堂鹤的妈妈阚晓君兴奋的买来一堆面包站在栏杆里头喂海鸥,顺便指挥着堂鹤来拍照、陈顺来提包包,总之,俩个大男人百无聊赖的按指挥办事,阚晓君女士一看过来,二人转眼又换上一幅开心雀跃的表情。
“好的,母亲大人,一定给您拍的美美的。”堂鹤正在乖乖给阚女士拍照。
“哎呀!你会不会拍,蹲下去一点,这样拍的我脸大。”显然上次手术后,阚女士的身体已然大好,说话中气十足。
“你脸本来就大。”
“你说什么?”
“啊?我是说,母亲大人的脸本来就美,每个角度都好看。”
“那是,”阚晓君女士骄傲一笑,“不过你还是蹲低一点啦,会显得我脸更小。”
“遵命,母亲大人。”堂鹤听话的蹲下去一些。
“还有陈顺,拿好包包,哪都别去,小心走散了。”阚晓君女士一手高高举起拿着一条面包,另一手指挥着自家儿子转换拍摄角度,嘴里还不忘提醒陈顺不要走散了。
“哎呀!妈,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走散了一个人回去就行了呗!”堂鹤无奈道。
“你闭嘴,人这么多,他要是走散了还好,那要是走散之后手机都被偷了怎么办?报警都报不了。”
“好,行行行,你说的都对。陈顺,你听我妈的,别乱走知道不?”
“我知道,欸?阿姨快看,海鸥来了。”
“啊?”阚晓君立刻转过头,就见远处朝着这个方向飞来一大群海鸥。”
“啊,来了来了……”
人群瞬间沸腾起来,挤作一团,拿面包的人们争先恐后的向前,仿佛生怕站后边海鸥吃不着。
陈顺被挤的一个趔趄,差点把手里阚阿姨的包包给甩出去。不过,包包倒是拿稳了,但在他没察觉到的时候,裤兜里的手机乘机溜了出去。
“哎!多怪我,乌鸦嘴,没事提什么手机?”三个人坐在上山的缆车上,阚阿姨悔不当初。
“妈,没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他有钱,重新买个就是。”堂鹤安慰道。
陈顺咬牙切齿看了一眼堂鹤,本来不想上山,在门口等着那娘俩就行了,这下可好,必须得跟他们寸步不离的在一起了。
“小顺呐,阿姨真是对不起你啊,你看,我对这种事倒跟开过光似的,一说就灵。”阚阿姨不好意思的看着陈顺。
陈顺转头换上一幅笑颜,“是啊!阿姨,重新买一个就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而且跟你没关系,是我不小心丢的。”
“要不我给你买……”阚阿姨想承担责任。
“呃咳咳咳咳咳……”堂鹤立刻打断。
“你干什么?”阚阿姨嫌弃堂鹤打断了她。
堂鹤眼珠子一转,道:“妈,到山顶了,你看。”
阚阿姨瞬间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
“太好了,走,咱们去姻缘祠。”三人才刚下缆车,还没转一圈把四周的风景看全乎呢,阚阿姨就拉着他们朝一个地方走。
“姻缘祠?”
“姻缘祠?”
陈顺和堂鹤异口同声道。
“那是什么?”堂鹤还在云里雾中,陈顺却瞬间反应过来,说起来他和这座寺庙交情不浅,当年他和陆大海来过,陆大海晕倒在缆车上,上山后是一位尼姑收留了他们,让他们在后院的客房里住了一夜,彼时他并不知道这地方叫姻缘祠,如今看来,倒也算挺灵验的。
阚阿姨拽着他们,“鬼嚷嚷什么?你们以为上山来干嘛的,不就字面的意思吗?这家姻缘祠小是小点,但灵的很,就你张阿姨家那个刚结婚的快四十的大儿子,就是在这求的姻缘绳呢!”
迫不得已,陈顺和堂鹤顶着俩张苦瓜脸跟着去了。
三个人很虔诚的烧香拜佛,拜完后阚阿姨又拉着俩小子去偏殿的慧静法师处求红绳。
“听说在慧静法师那求的红绳特别灵验,一会你们俩都给我乖点,不要惹事,尤其是你堂鹤,听到了没?”
“哎呦,妈,你怎么什么都信呢?那都是骗人的,是不是陈顺?”堂鹤试图将陈顺拉到一条战线上来。
陈顺没说话,因为偏殿里的法师已经看到了他们,并径直朝他走来。
“施主,别来无恙!”万万没想到,陈顺居然在这种情况下遇见了熟人。给他打招呼的人便是当年收留陈顺和陆大海的那位师太,一别七年,看起来却一点都没变。
“师太,您还记得我?”陈顺惊异到。时隔这么多年,没想到她居然一眼就认出了自己。
“当年您的布施解了庙里的燃眉之急,怎敢忘?怎能忘?见施主眉宇新簇,似有近忧,施主不妨直言,贫尼定竭力相助。
听他们说到这里,阚阿姨目瞪口呆,堂鹤却终于忍无可忍,“你们认识?”
慧静师太给阚阿姨和堂鹤分别施了一礼,点点头。陈顺道:“很久之前来过,有幸曾被师太帮助过。”
二人赶紧回礼,堂鹤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那就好办了,师太,我告诉您啊!他老婆丢了,正找呢!你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堂鹤!闭嘴!”
“堂鹤!不能造次!”
俩道不同的声音共同制止了堂鹤。一道是陈顺,一道是阚晓君。
“三位施主请跟我来!”慧静师太没什么反应,只是开口邀请他们来到月老旁边的一张桌子旁,并给他们每人一条红色的祈福带,让他们各自写下所愿所求。
堂鹤不想写,被他妈妈揪着耳朵写下了几个字:愿早日成家让我妈抱孙子。
阚阿姨写道:愿一家人健康顺遂,平平安安,儿子早日成家立业。
慧静师太好意,陈顺不想辜负,也提笔道:愿这一生,身边有大海为伴。
这些祈福带都被师太拿走,挂在了院里的姻缘树下,日日受香火气濡染,法师们一遍遍诵经,诚挚的为上面每一条愿望所祈福。
临走时,慧静师太拿来俩条红色的编织绳,递予陈顺道:“您与我寺有救命之恩,贫尼无以为报,特赠你俩根姻缘绳,一根绑在右脚上,另一根绑在你所寻之人用过的物体上,如此,你们终会相见。”
陈顺愣在那里。
“师太,怎么我没有,我也要红绳。”堂鹤急切道,结果刚说完就被自己妈锤了一拳头。
“你给我闭嘴。”阚女士制止他。
慧静师太微微一笑对堂鹤道:“你的姻缘马上就会出现,用不着红绳。”
“欸?真的,太好了,谢谢您师太。”阚阿姨瞬间高兴的合不拢嘴,拉着堂鹤不住的鞠躬点头。
三人皆满载而归,慧静师太看着他们离去,慈爱的一笑,转身跪于蒲团上,虔诚的诵起了经。
第54章
2019年冬
临近新年,玉江市遭遇了十年难遇的爆冷天气,生病的人比起往年也格外的多,国际中心医院的呼吸科人满为患,甚至很多没有床位的患者都住在过道里,家属们眼巴巴的看着能不能空出一个床位来,起码不要让本就生病的家人还要住在嘈杂的过道里了。
护士王青刚从呼吸科转送病人回来,气喘吁吁的对值班的几个人说道:“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年怎么这么冷,呼吸科都快被挤爆了,我推床送个病人实在是举步维艰,差点喊保安来帮我了,人多的都有些奇怪,感觉要发生什么大事似的……”
见没人回应她,王青有点生气了,“你们都在干嘛呀!璇姐你来帮我推一把床啊!”
可还是没人跟她搭腔,王青终于觉得不太对劲了,她放开床的扶手,跑过去看其他人都在搞什么名堂,在小小的护士站里,一堆人把头凑在一起,观看着桌上的一部手机。
手机里似乎正在播一则新闻,王青走近了才听到声音,不过几秒,也愣在了那里。
“2019年12月中旬,青北市一个蔬肉禽蛋市场被发现多例感染症状患者,12月31日青北市政府发出新冠肺炎的通报。第二天,蔬肉禽蛋市场被关闭,并进行卫生消毒处置。据青北医院传回的消息,目前医院已经出现了死亡病例。有专家指出,一次大规模的有致死率的传染性疾病将要广泛传播开来。青北市政府发出公告,即日起,施行封城。”
……
整个护士站寂静了足足俩分钟,每个人都面色凝重,满是担忧。她们都知道,有一件能让他们的生活在短时间内发生翻天覆地改变的事情要发生了。
……
“咚咚咚。”
“请进!”
陈顺推开门,走进了主任办公室。王主任正忙着整理资料,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低头忙了,道:“陈顺,你怎么来了。”
“我来请战。”掷地有声。
王主任动作一顿,“我早上开会时说过了,我们医院第一批请战的医生护士已经满员了。”
“为什么选老徐不选我?”
王主任放下手里的资料,格外认真看着陈顺道:“陈顺呐,老徐是党员,这种时候肯定要身先士卒的。”
“老徐家有老人,有孩子,他不适合,换我去吧!或者加我一个。”陈顺据理力争。
“去支援青北不是儿戏,院领导已经确定人选,不可能再更改了,而且那里需要的是大量呼吸科、急诊科还有ICU的医生,我们口腔科的医生不需要那么多,去多了都是添乱。”
“我去了可以当志愿者、当护工、当收医废的后勤人员,那里肯定缺这些人吧!”
“哎呦!我的天呀!”王主任抚额,“知道你很想去,但第一批人员名单全都定下来了,要去也只能等第二批了。你回去先等等吧!下次还有机会。”
“我明白了,谢谢主任。”陈顺鞠了一躬,没再多说什么,静静的退了出去。
王主任摇摇头,陈顺可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这小子只要认定要做一件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果然,第二天陈顺没来上班,主任收到一条信息,陈顺说自己跟着红十字会的支援车一起去了,要请一个不定期的假,医院如果批准,就算停薪休假,如果不批准,就算他辞职了。
主任气的狠狠骂了一句,骂完后又自顾自笑得很是开心,他在心中给陈顺竖起了大拇指,这是他手下的人,他骄傲。
正在开晨会的人被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不知所云。
再说陈顺,自陆大海走后,他就报名参加了玉江市红十字会,每次红十字会有任何活动,他只要有时间,次次都没有落下过。
他是医生,在红十字会这样的地方自然大受欢迎,去敬老院,老人们排着队让他检查口腔情况,去孤儿院,孩子们围着他玩,他顺便就给全体小孩做了一次口腔检查,去地铁给工作人员讲心肺复苏流程,去受洪灾的县城帮助在转移时不小心受伤的群众,参加的义务活动越多,他在市红字会里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大,更别说他代替陆大海成立的慈善机构在捐出几次巨款后,也渐渐被市民所熟知。这次青北市爆发疫情,玉江市红十字会立刻组织了一支后勤保障队伍前去支援青北,当陈顺提出要随行时他们自然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