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轻喜聚——兰思思
时间:2022-02-27 08:30:21

   《夏日轻喜聚》作者:兰思思
  简介:
  为了寻找突然离去的男友,凌瑶辞职来到C市,借住在表姐何萧萧家中,开启了一段不同寻常的夏季生活。
  32岁的何萧萧已经做了11年单亲妈妈,她努力工作,每天都梦想着能过上好日子,有一天,她在商务场合遇见了那个曾令她咬牙切齿的男人……
  轻松生活小文,一对姐妹殊途同归的情感故事。
 
 
第1章 我来到你的城市
  不知过了多久,他醒来,眼前还是那张狰狞的脸,他吓得闭上眼睛,想再昏过去,却没成功。
  “你醒啦?”怪物的声音很温和。
  他蹿起来就跑,屁滚尿流,跑了几步不跑了,发现自己还在原地。
  “我在做梦?”他颤抖着问。
  “不,这不是梦。”
  “那我是不是死了?”他忽然忧伤,原来死了还有知觉,还要跟鬼打交道。
  “你没死,还在人间,我呢也不是鬼,是只怪。”
  他的意识复苏了,又想跑,却徒劳。
  那怪叹气说:“你连死都不怕,为什么还怕我呢?”
  他叫道,“我现在知道了,还有比死更可怕的东西!”
  怪物笑起来,“好吧,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死?”
  “因为,因为我爱的那个人离开我了,我再也见不到她了!”他说着,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花生侠的探索之旅》
  初夏的某个午后,凌瑶坐火车抵达C市。
  此前因为疫情,她有半年没出过远门,这是疫情好转后她首次坐火车,眼前晃过的全是戴口罩的脸,让凌瑶想起前同事阿力开的玩笑——
  “后疫情时代已经到来,口罩会像衣物那样成为我们的日常穿戴,大家很难再看到别人的庐山真面目……我建议公司开发一款可以装在头顶的袖珍显示器,用来显示主人的裸脸照,以后女生出门不必再费时间化妆,P图将成为最重要的化妆术……”
  傍晚四点,阳光依旧炽烈,凌瑶走出车站大厅就被热意裹住,她腾出手,将口罩拉下一半贪婪地呼吸,一边四处张望,公交车站在距她五十米远的前方,她重新戴好口罩,振作精神走过去。
  离开Y市时,凌瑶带走了全部家当,以后不想再回去了。
  她在Y市工作了四年,积攒下不少物件儿,28寸的行李箱塞不下,背后的登山包也被填得满满的,手上还托着一盆番茄秧苗。
  奶奶如果在世,见此情形想必又得数落她,“告诉你多少回了,出门东西要归置利落,把手空出来——你就不能把那盆玩意儿塞箱子或者包里?两只手都占着看你怎么上车!”
  凌瑶先把番茄秧苗塞进公交车靠门的座位底下,然后迅速把箱子和自己也送上去。往市北开的车子很空,司机耐心看她折腾,等她落了座才启动车子。
  凌瑶响亮地喊了声,“谢谢师傅!”
  她不是第一次来C市,但从没去过市北,那里属城郊,远离市区,从火车站出发,车程超过一个半小时,像去另一座城市。
  “干吗把房子买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她在电话里问过何萧萧,那是三年前的事。
  “因为市区的房子买不起呀!”何萧萧这么回答,语气里没有愤慨,反有些慵懒,“虽然是拆迁小区,房价也快到一万了,好处是不用交物业费、停车费……”
  凌瑶在古柏街下车,沿街全是店面房,门前的树都有年头了,高大粗壮,绿荫掩映下的建筑似乎是五六十年前的造物,青砖黛瓦,粉墙斑驳,多数是餐饮店,偶有服装或工艺品店夹杂其间。
  走到尽头就是江边,凌瑶站的位置看不到水,但能感觉到水的意境,视野里白茫茫一片,人像陡然被解放了似的,心情立刻舒爽起来。
  从车站到杏林花园二期还要走一段比较绕的路,凌瑶事先做过攻略,没走冤枉路。小区半旧不新,不过从外观和道路设施判断,维护得还算不错。
  何萧萧家在五楼,凌瑶走进楼洞,仰头看一眼水泥楼梯,再看看手上的箱子,不觉深吸了口气。
  门铃响到第三声,门开了,何锐出现在凌瑶面前,脖子里还系着红领巾,神色中捎带一丝腼腆,虽说凌瑶是很熟悉的亲人,毕竟也好几年没见过真人了。
  “小姨!”
  “哎呀小锐锐!你可想死我了!”
  凌瑶嚷嚷着,伸手去捏何锐的脸蛋。何锐往后连退几步,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凌瑶立刻意识到他长大了。
  “就你一人在家吗,何锐?”
  “嗯,我妈还没下班——这是什么?”
  何锐指的是凌瑶搁在行李箱上的番茄盆栽。
  “番茄苗,我的宠物。”
  何锐眉眼生动起来,“宠物啊!有名字吗?”
  凌瑶不假思索瞎编,“有!叫小红。”
  何锐歪头打量盆栽,“明明是绿色的!”
  “等结了果子就是红色的了。”
  何锐没再提出异议,捧起盆栽说:“我帮你拿进去。”
  他走在前面,回头扫了眼,见凌瑶正往里拽行李箱,很吃力的样子,他大概想帮忙,脚底顿一下,掂量自己没那力气,又回身,继续走。
  “小姨你渴吗?我给你拿瓶水。”
  “好哎,谢啦!”
  何锐从冰箱里取了瓶矿泉水递给凌瑶,凌瑶是真渴了,拧开盖子一顿猛喝,何锐又去给她拿了双拖鞋来。
  凌瑶跟他们母子快三年没见过面了,微信视频上倒是常见,她边换拖鞋边说:“视频里看不出来,三年不见,你长高了好多!”
  何锐嘟哝,“我妈可不这么想,她老嫌我矮,说要带我上医院测骨龄。”
  “不矮啊!”凌瑶认真打量他,何萧萧总是太着急。
  “我坐第二排,我们班有一半的女生都比我高。”
  “女孩子发育比男孩子早嘛!你今年几岁来着?”
  “十一。”
  “是实足吗?”
  “实足的话是十一岁零七个月。”
  凌瑶笑:“那不就是十二了嘛!”
  何锐撇了下嘴,“照您这算法,我妈今年该三十三了,可她每回都强调自己才三十二。”
  “男女在年龄上的算法不一样,女的更在乎些吧。”凌瑶又笑,“反正我不在乎——对了,我给你们带了礼物。”
  她二话不说就把箱子放倒在客厅地板上,蹲着开箱子时,听见何锐迟疑地问:“小姨,测骨龄真能帮助长高吗?”
  凌瑶仰头看他,一丝羞涩从何锐脸上闪过,羞涩后面藏着自卑,想必何萧萧平时没少吓唬他。
  “别担心,你才十一岁。”凌瑶安慰他,“照遗传基因看,你将来个子会很高。”
  何锐小眉头一蹙,“遗传谁?我妈也就一米六。”
  凌瑶暗忖小家伙够敏锐的,然而“爸爸”二字在这个家里是禁忌,提不得的。
  “像你爷爷啊!他一米八二,货真价实的大高个儿!”
  “爷爷”其实是外公,何萧萧的父亲,一个世俗意义上的混蛋,在这个家里也不受待见,但毕竟不像“爸爸”那么敏感。
  何锐似乎释然了,凌瑶赶紧把箱子打开,她的家当立刻呈现在两人面前,像一个人被开膛破肚,露出内脏。
  收拾行李时,好多东西凌瑶都舍不得扔,一样样硬塞进去,原本整齐有序的箱子最终杂乱不堪。
  “你和我妈挺像的。”何锐看着箱子委婉地评价。
  凌瑶最听不得这句,“哪里像了?我是因为赶时间……”
  “我妈也这么说。”
  “你妈那是借口。”
  “你不是?”
  “我不是!”
  “嘿嘿!”
  凌瑶给何锐买了套乐高玩具,然而翻了好久才找到,包装都被压变形了,她递给何锐时终于噗嗤笑出声。
  “好吧!我俩是挺像的。”
  她给何萧萧也带了礼物,是一条爱马仕丝巾,花了凌瑶近半个月的工资,买的时候有点心疼,但想到要麻烦何萧萧好一阵子,还是咬牙付了钱。
  凌瑶把礼物搁茶几上,又把箱子合起来。
  何锐说:“小姨,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妈妈听说你要来,一星期前就开始收拾了。”
  何萧萧分配给凌瑶的客卧里除了床和衣柜,还有一套书桌椅,白色贴面,看着很清爽。凌瑶想起从前姐妹俩住一个房间共享一张旧书桌的情形,经常为了抢台灯以及谁占用的面积多而吵架,大多数时候都是凌瑶让步,何萧萧少女时期的彪悍无人能敌。
  凌瑶从包里取出笔记本、眼镜等物,一一排列在桌上。
  何锐来到门口,举着手机说:“我给我妈打电话,告诉她你到了!”
  凌瑶忙站起身,“我在微信上跟她说过了,她没理我——要我跟她讲两句吗?”
  “早挂断了,她在跟领导开会呢!让我先带你去吃晚饭。”
  凌瑶看时间,六点了,她问:“去哪儿吃?”
  “外面。”
  凌瑶拿上手机和钱包跟着何锐往外走,这才有心思打量一下整栋房子。
  何萧萧买的是个三室两厅,装修虽然简单,细节处能看出主人费了不少心思,统一的家具颜色,双层窗帘,墙角的花瓶和里面插着的干花……无一不显示出房主是个要体面的人。
  凌瑶在门口换鞋时对何锐说:“你妈妈越来越出息了。”
  有间一百多平的房子,一份不错的工作,这在何萧萧二十岁时是难以想像的。那时爷爷奶奶总在替这个叛逆的孙女忧心,不知道她带着个婴儿该怎么把日子过下去。
  换好鞋,凌瑶才察觉哪里不对,朝本该是厨房的方位望过去——
  “你家没厨房吗?”她问何锐。
  何锐点头,“我们一天三顿都吃现成的。我妈说没必要弄厨房,就给改成了收纳室。”
  凌瑶笑,“你妈真牛!”
  何锐也笑,“小姨,你到家才一小会儿,已经夸我妈两回啦!”
 
 
第2章 办公室那点事儿
  何萧萧跟儿子打电话时,杜坤突然飞奔过来,敲敲她的办公桌说:“六点开会,302会议室!”
  何萧萧匆忙挂机,想多问老板几句,杜坤已一阵风似的跑了。
  早上何萧萧与杜坤打招呼时,发现他嘴角新起了一圈水泡,猜是昨晚被李董留下训话,着急上火连夜长出来的。
  何萧萧所在的雅美化妆品公司是一家老牌企业,过去一直生产品牌名为“明禾绿”的普通型护肤品,专供超市和特惠卖场,以物美价廉赢得口碑,稳定经营了二十多年,市场竞争日益激烈,对手们的营销方式也五花八门,“明禾绿”逐渐被挤压成边缘品牌。
  现任董事长李斌在五年前痛下狠手,裁掉一批思维怠惰的管理层,广纳贤才,引进新的投资人和营销思路,勉强保住了市场份额,又在“不进则退”的理念指引下,积极开拓市场,率队研发出几款高档彩妆,以全新品牌“花屿”冠名,希望能杀入高端化妆品市场,然而推出半年后销量惨淡,别说知名度了,连一点水花都没能溅出来,作为市场推广总监的杜坤,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何萧萧去会议室前叫上了自己唯一的下属赵一诺,赵一诺本打算收拾收拾下班了,听说要开会,眉头立刻攒紧,“怎么又挑这个点开,存心的吧?”
  何萧萧低声说:“别问我,问你舅舅去!”
  因为是家历史悠久的公司,办公室里的关系户比比皆是,比如赵一诺就是杜坤一表姐的儿子,招进来按说能当个心腹用,可惜这孩子不思进取外加没心没肺,除了给舅舅添堵就没干过正事儿。
  不过舅舅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赵一诺嘴上虽嘟嘟哝哝,还是跟着何萧萧进了会议室。
  营销经理陈安妮、宣发经理庄莹和几名下属已经在会议室端坐着了,正叽叽喳喳闲聊,陈安妮手里拿着瓶矿泉水,要开不开的,光顾和庄莹她们描绘最近看上的一款古驰新包,从做工到包饰到表面纹理,说得头头是道,其他人边听边频频点头。
  陈安妮也是关系户出身,但她绝对是条件最硬的关系户,人长得漂亮不说,还去英国留过学,会讲一口地道的伦敦腔,又是李董太太的侄女,深受李太太宠爱,李董惧内,如果在公司不小心对陈安妮说了句重话,回去就得看太太的臭脸。
  当然这只是假设,李董和陈安妮从未红过脸,“花屿”系列刚上市时,李董曾想让陈安妮为产品代言,被安妮拒绝了,她坚持要走职业经理人路线,不靠脸吃饭,李董不过笑笑,一句埋怨没有。
  赵一诺很自然地走向最角落的位子,不管到哪儿他都是绿叶,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转头想招呼何萧萧时,发现她已挨着陈安妮坐下,便努一下嘴,仰靠在椅子里作打盹儿状。
  陈安妮手上的矿泉水瓶还没开,被何萧萧一把夺去,笑着说:“我来帮你吧,安妮!这个牌子的瓶盖不知怎么回事,拧得特别紧,你小心把美甲弄坏了。”
  陈安妮没提防何萧萧的热情,愣了一愣方朝她笑笑,笑容多少有些勉强,“谢谢啊!”
  何萧萧把拧开的水瓶递给她,神色亲昵,“客气什么!”
  安妮的手下曹薇顶看不惯何萧萧这副巴结嘴脸,她没安妮那样好的涵养功夫,尖笑一声说:“到底是家里没男人的,锻炼得这么能耐,不像我们,连个瓶盖都拧不开!”
  何萧萧脸色稍变,旋即就笑,语气谦虚,“能耐是没有,比你们多几分力气而已!唉,有什么办法,家里男人倒是有一个,就是年纪太小,粗活重活还得靠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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