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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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重新启程,早起欣赏晨景,在面包店吃早餐,一起买花,今天的开始好像格外完美。
如果接下来的目的地不是殡仪馆的话。
由于提前预约过,工作人员处理流程的效率很快。
阮惜玥站在被分成格子的储存间前,沉默不语,一身黑衣遮到小腿,衬得她骨架瘦弱,背却挺得很直,她将那束百合放到了其中一处。
四周静默阴冷,傅泊淮立于半步之外,注视着她的背影,眸色沉寂,唇线稍稍下压,下颌线轮廓锋利紧绷。
在踏进这里之前,一切看起来疏松平常,阮惜玥的状态稳定,心情愉悦,但此刻傅泊淮还是敏锐地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或者说不该这么平静。
他抬脚向前,牵起了阮惜玥垂在身侧的手,很冰,几乎没什么体温,指尖也在微微颤抖,从侧面看,她的长睫垂得很低,遮挡了眼底大部分情绪。
直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阮惜玥才恍然抬眼,贝齿放开咬出牙印的下唇,开口:“妈,我来接你回家了。”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微不可闻,像是怕惊到陷入深眠的人,身形也跟着晃了晃。
工作人员将紫檀木盒双手给她,面色沉重,压低声音低语了两句,又微微鞠躬才错身离开。
傅泊淮揽住她的肩膀往外走,一路上她没再开口说话,一直偏头看向窗外,有风吹进来,碎发逃离了黑发发卡的束缚,飘飘落落,崩直的脊背明显弯下来。
日光依旧安静地斜铺在地板上,公寓却好像再次变回了破败阴郁的模样,安静的能听得见楼下老太太的钢琴声。
阮惜玥面无表情,眼神有些呆滞,她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又起身在百叶窗边站了会儿,起伏的胸口暴露了她的焦躁,脑内神经一点点的拉紧到极限。
傅泊淮倒了杯水,握着玻璃杯出现在她身后,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她一个转身撞上。
玻璃杯应声而落,温水撒了一地,碎片飞溅得到处都是。
阮惜玥视线低垂,定定地看着脚下的碎片,下意识蹲下身,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尖锐的玻璃时,被傅泊淮一把抓住。
他神色紧张,尽量控制着粗重急切的呼吸,小心翼翼地吞咽了下,说:“我来。”
食指指背被玻璃划破,顷刻间出现一道血痕,有血珠不住地往外渗,他却像没知觉似的,紧盯着那张惨白的脸。
良久后,阮惜玥僵硬地点了下头,视线依旧没有落点,也没有看他,嘴里不停地重复着:“好,你来,你来……”
她抽回手慢慢站起身,又重新坐回到了沙发上,拇指指腹不停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在不经意扫到傅泊淮指背上的伤时,蓦然回过神,揪心的痛感随之而来。
下一秒,阮惜玥赶在傅泊淮来不及追上之前,快步走到卧室对面的房间门口,扭开门把手跑进去,反手就要关上门。
傅泊淮想都没想就伸手阻止她,手腕被狠狠地夹了一下,疼到血管里,他却咬牙忍下,抬眸看向大半张脸隐在黑暗里的人,声音低哑地请求她:“就在我视线里呆着,好吗?”
她做什么都行,只要能让他看见。
“傅泊淮。”阮惜玥嗓音轻颤地喊他,长睫垂下,在眼睑下方投出阴影,扇形晃了晃,似是有什么忍耐到了极限,“我想自己待着。”
砰——
明亮的光线和高大颓然的身影一起被关在了门外。
第67章 .Ditto正文完
傅泊淮闭眼,深吸一口气,他缓慢地转过身,背靠在门上垂下头,一动不动地倚在原地,指背的伤口却止不住地发麻。
这扇门从他踏进这里开始,就没被打开过,他不敢保证里面有没有什么尖锐的物件,也不知道阮惜玥到底想做什么。
没来由的恐惧四处充斥着,挫败感和无力感从脚底迅速攀爬。
时间像是被按下了减速键,公寓狭小的令人窒息,连投射进来的阳光都变得死气沉沉。
门内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傅泊淮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心跳声和呼吸声却暴露了他此刻的慌张,这种感觉尤为可怕,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之前他怀揣着焦灼敲响公寓门的时刻。
不同的门,却是相同的心急如焚。
思绪纷乱不堪,他急需做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
沙发上的手机适时响起,在冰冷的空间里突兀地回荡,恰好给了他松懈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