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谁借的?”苏佳忆问。
苏寒把车停好,就近找了个长椅坐下:“和学长的朋友……的朋友。”
他翻着眼皮捋清人物关系,生怕漏说了哪个环节。
苏佳忆“哦”了一声,点点头,没再说话,安心看海浪来又退。
天空是深紫色的,灯光太亮,看不到星星。
她用手指顺了下头发,看向苏寒,却正对上他清澈的眼睛。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借电动车吗?”
他的重音落在电动车三个字上。
苏佳忆听着,心里隐约有了答案,可是做作如她,表情懵懂地摇了摇头。
他显然对这个答案有些怀疑,睨着眼睛看了她几秒,还是解释:“之前没让你坐我的车,对不起。”
心里的猜测得到印证,她却不知该作何反应,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孩。
“你真的那么早就不喜欢我了吗?”他问。
她还是没回答,只望着他。
“但是那个时候……我好像已经有些喜欢你了,我也说不清,”男孩有些手足无措,“但那件事真的对不起。”
“不要再道歉了。”苏佳忆终于开口。
苏寒眼睛亮亮的,嘴角渐渐扬起来,认真地说:“好。”
“那你到底,”苏佳忆越过他去看身后大大的摩天轮,“你到底要说什么。”
“就是,就是我一直喜欢你。”
他坐直身体,挡住苏佳忆的视线,让她不得不与他对视。
他继续说:“并不是所有聪明漂亮、和我聊得来的人我都会喜欢。”
“我只喜欢你。”
“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喜欢你。”
“所以……你能不能别不理我。”
那辆不够崭新的电动车就停在他们身边,时不时有带着咸味的海风吹过来,扬起她耳边的碎发。
周围很安静,只有有大音响里传出的断断续续的音乐声和翻腾的海浪的声音。
久违地,苏佳忆听到自己心脏的疯狂。
还有一丝……恍然大悟。
苏佳忆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在意的输和赢毫无意义。
从那个夏夜带着淡淡酒气的少年举起白旗时,战争早已结束。
她不再需要时刻防备,小心露出破绽。
她要做的只有享受胜利的果实,或摘取,或折磨,都是她抬抬手点点头的随意。
他早就已经开诚布公,诚恳地将自己悉数奉上,连带着少年的那点尊严。
苏佳忆扭过头,看向路边,吞了下口水,无论怎么压抑,也压不住笑开的嘴。
她便咬着嘴唇,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太想说些什么别的,她问:“过年为什么没回家?”
“你怎么知道我没回家?”少年向来敏锐,“你有看我动态对不对?”
他笑起来还和以前一样好看。
“我家的事你有听说吧?”
他的语气轻松,苏佳忆没法把那些谣言和面前这个干净清白的男孩联系在一起。
她轻轻摇了摇头。
“那就好,”苏寒说,“我爸去年十一月份突然就……就去世了。”
他没了笑意,抿着嘴唇:“脑胶质瘤,真的挺突然的。”
苏佳忆看着他,慌了神,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他,偏偏他看起来……也不像需要安慰的样子。
“他是十月中旬住院的,之前就会头疼、恶心,但他都没当回事,他太坚强了。”
“所以确诊的时候已经几乎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挺快的。现在想想去年的这段时间,感觉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他就住在二院,当时学长帮了我们很多,但终究还是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