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里旁侧两个一举一动,不甚清晰。
程嘉让掀了掀眼,睨过他跟前的男孩,拎着相机的带子将相机轻巧地捞进手里,一口京腔浪荡散漫:
“想玩?”
他是指相机。
霍音被他们那边的动静吸引,无意识地调转目光直视过去。
男孩不假思索点点头。
程嘉让将相机在掌心颠了颠,扬扬下颌,声音颇低,拖着漫不经心的调子:
“小孩,给你玩了我有什么好处。”
似乎是没想到有这么明目张胆讨要好处的,小男孩愣着没想出回答。
程嘉让已经再度开口:
“我也挺渴的。”
他话音落地,目光闲闲扫过来。霍音没想到对方会突然看过来,直直的眼神来不及收,被抓了个正着。
墙上咔咔作响的挂钟突然间漏掉两拍,重新响起来的时候整个节奏加速到乱了套。
霍音匆忙收回目光,垂眼看着地上浅黄色地板砖渺渺的纹理。
一阵哗啦啦的水声结束。
不远处飘来四溢的茶香,跟霍音刚刚那碗儿茶的口味几乎一样。
三步外,俩人的话还没完。
刚刚被抓个正着后,霍音直低着头,抬也没抬眼。
另外两个人的对话声儿轻而易举地传入她耳中。
“还行。”
程嘉让中肯地评价。
“哥,现在能给我看看了吗?”
“那个,拿来我尝尝。”
“啊?哪个啊哥?”
“你问我呢?”
“哦哦我知道了,”
男孩巴巴绕过霍音,将刚刚那一盘瓜子花生各色糖果直接拿走,搁到了程嘉让面前。
“哥,你吃你吃。”
霍音稍稍抬起头,试图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
她重新看向徐老爷子他们的方向,视线从对面的三张脸孔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三人身后的玻璃窗上。
天已经彻底黑透,一眼看过去,望不穿玻璃窗子外头空洞洞的黑夜。
反倒是望见玻璃窗上反射的程嘉让。
男人把手里的相机随手向着男孩一递,对方刚刚触到,他却已经松开了拿着相机的手。
在旁边的男孩大惊失色时候,程嘉让又轻巧一把将相机捞了回来,慵懒地拿在手里在男孩儿眼前一晃。
旋即才把相机丢给对方,浅淡地低嗤一声儿:“注意点儿,别给人整出问题,小崽子。”
……
夜晚九点的钟声响起。
霍音隔着厚厚的窗玻璃没有见到大熊座流星雨的影儿,好在终于盼到了徐老爷子和两位受访者的对话结束。
他们的谈话以一段儿客套话结尾——
“那两位,今儿个咱们就先到这儿,改日有空我们再来拜访。”
“好的好的,徐教授下回可早写些来,我们也好留您在我们家吃顿饭。”
“一定一定。”
“……”
从这户人家的院子走出去的时候,整片天空已经尽数转暗,漆黑的夜幕不用说大熊座流星雨,就连月亮、星子亦不见几颗。
他们之前的一星期基本上每天的下班时间都固定在下午五点钟,到了点儿准时各自回自己的家或住处。
今晚情形特殊,徐老爷子跟人家相谈甚欢,一不小心忘了时间,现在已经快要晚上九点多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