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杞——品丰
时间:2022-03-01 16:55:15

,直接扬声问,“是谁打电话告诉你的吗?!”

  前面拍摄现场出了些状况,一位女演员在狂奔中摔倒了,伤到了手指。元榛趁着医生检查和包扎的时间抽身回来探望苟杞,与剧组里两位对手演员偶遇。两位演员红着脸招呼都没敢跟他打就跑了。元榛上了房车,瞧见苟杞仍留有薄怒的脸。他问明了情况,非但没有感谢苟杞仗义执言,反而跟她发火。

  “……苟杞,以前可以说你未成年经不起激,现在你成年了,是个大人了,做事还要这么不过脑吗?你就没有长一丁点儿教训吗?他们说就让他们说,你不愿意听就把耳朵闭上,突然出声给人难堪,你就不怕遇到个睚眦必报的以后趁你落单找你麻烦?”因为苟杞太过无知无畏,元榛难得露出焦躁的神色。他不可能一时一刻都不离开她,所以她得知道保护自己。

  苟杞被训斥懵了,捂着肚子仰头怔怔望着元榛。

  “我知道你是当面事当面了的人,你之前招惹的张海玲也是,但这世界上有许多人不是。他们偏执且一意孤行,会因为一个眼神一句否定就把人记恨上,以后见缝插针地报复你伤害你。”元榛面色凝重厉声说。

  ——黄雨时如果听到元榛这番高见,大概能含笑九泉,因为这些话大半都是曾经她批评他的。当然,她跟元榛说的又暗黑了些,比如睚眦必报并不算可怕,可怕的是因为忌妒心作祟的忘恩负义、以怨报德、倒打一耙。

  苟杞张口结舌,片刻,转身背对着元榛,不高兴地道:“你赶紧把水喝了走吧,我不想跟你吵架,我还很困,我再睡会儿。”

  “你做事能不能稍微考虑一下后果?!”元榛眼见苟杞不以为然愈发焦躁:“你并不是没有被伤害过,苟杞!章伶桐霸丨凌别人,但最后被退学的是你!你自己就没有一点问题吗?!你选择了最糟糕的处理方式,你原本有机会安安稳稳地参加完高考的。”

  ……

  硝云弹雨的一番话虽然不怎么中听,却仍然不离能屈能伸张弛有度这个大意。但因为这是他第一回 对苟杞疾言厉色,苟杞属实接受不了。

  ——我不喜欢你了!苟杞蒙着脑袋不忿地想。

  两人至此开始冷战。具体的表现是,苟杞不瞧元榛,即便是给水递物时也不瞧,脑袋扭向别处,佐以仿佛颇不耐烦的一声硬邦邦的“给”;元榛则是她不瞧他,他就泰然自若地继续翻剧本或跟人讲话,故意无视她给的水递的物。一个个幼稚得令人发笑。但这冷战只持续了八个小时,至这天深夜元榛背完长长的两页台词想上厕所却遍寻不到陈霖。

  2

  元榛默默盯着手机屏幕里陈霖的回复,“元哥,我感冒了,怕传染你,今晚就在小张剧务这里歇下了,明早情况好些再回去。”他面色僵硬地瞪着窗外黑压压的夜色和密不透风的阔叶林,须臾,视线收回落在角落里正在研究娃衣材料的苟杞身上。

  因为担心原始森林里信号不好可能不便刷手机打发时间,苟杞早前特地购买了一堆零碎布料和针线包带来。此时她就正在专心致志地捣鼓这些零碎。

  而数十米之遥的某个帐篷里,号称“感冒了”、“歇下了”的陈霖正喝着啤酒跟小张剧务等人打牌。陈霖自知心思不如胡不语活络,向来盲从胡不语。半个小时前,胡不语在电话里言之凿凿地给他分析:你就放心吧,只要你不出现,上个厕所的功夫他俩就能和好。元哥要面儿,他多大岁数的人了,哪好意思告诉别人他怕鬼。

  ……

  元榛轻声咳嗽了两回,第一回 引得苟杞抬起了头,第二回不奏效了苟杞没理睬他。

  “小苟,陈霖不在,你陪我去上个厕所。”元榛故作自然地这样说着,起身下了车。

  苟杞低头比对着缝制娃衣的各种布料,仿佛没听到,岿然不动。

  元榛仰头瞧着高空影影绰绰的枝杈,因为憋尿近半个小时了着实辛苦,默默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他毕竟大了她将近两个代沟,跟她低个头就当哄哄她了。他这样琢磨着,能屈能伸地重新上车。

  苟杞眼角瞥到元榛重新上车,倏地背过身去。她眉头微皱,手指在蕾丝料、金丝绒料和摇粒绒料上轻轻拂过,仿佛下不了决心用哪个。

  她现在不想理他,她大概还需要再一个晚上的时间来消化元榛板着脸的那句“你自己就没有一点问题吗”。虽然她其实早就认识到自己的问题了——早在去年冬至在护城河边回顾自己短暂一生的时候。

  “叮——”有人用蓝牙隔空传过来一张表情包。苟杞低头看去,是一个小女生眼含热泪愤怒地向前挥手作势打人的动图,配文是委屈至极的“你一点都不爱我!”

  苟杞闭上眼睛轻轻咬了咬下唇。

  “叮——”又一张表情包。苟杞没忍住再度低头看去,是一个奥特曼坐在台阶上发呆和崩溃捂脸的动图,发呆的部分配文是“忍住不哭”,捂脸的部分配文是“忍不住了”。

  苟杞“噗嗤”一声,片刻,有些懊恼地回过头来。

  元榛眼里带笑瞧着她,两手合十,用非常虔诚的态度向她服软:“错了错了错了真错了。”

  苟杞正要跟他说什么,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啊”,表情瞬时僵住。元榛感觉心跳刹那就过速了。他顺着她的目光极慢地转头望去,车窗外只有无尽的黑夜,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怎么了?”他眼皮跳了跳,轻声问。

  “我刚刚看到张模糊的笑脸出现在窗玻璃上,”苟杞按着胸口定了定神,扯出一抹十分勉强的笑,“……可能刚好有人经过。”

  元榛却并没有因为这个可能性松一口气,他面上一阵青一阵白,且开始冒出虚汗。苟杞的目光刚刚是落在上层车窗上,上层车窗高度两米二,哪儿来的脸?他不错眼珠地盯着苟杞。苟杞的面色极不自然。撒谎会不自然,被吓坏了也会不自然。他惊疑不定地想。

  苟杞与元榛对视了十个呼吸的时间,心气儿顺了,眼角和嘴角惊惶的弧度一收,她面无表情地道,“行,走吧,不是说要去上厕所?”当先下车向着夜色浓处而去。

  “……”元榛一颗心脏冰冷又滚烫。

  “你给我唱个歌儿吧,听不到你的声音,我怵得慌。”元榛一个人继续往林影更深处走时,忍不住提出自己的意见。既然怕鬼这事儿已经被苟杞识破,元榛索性破罐破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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