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桑过后话更年——心言
时间:2022-03-01 18:08:54

  听着这个女孩子的悲惨遭遇,云秀心里有一种怜悯又难言的苦痛。
  「怨谁呢」?云秀自问;
  「怨女孩儿的妈妈吗?不应该不听父母的话,引进来一只狼,一只狠心的狼」!
  杜老师咬牙切齿地说。
  「其实谁也不怨,只能是怨命」!
  胡姐愤怒地说。
  杜老师说:「什么命不命的,一切,都怨自己!谁让自己当初瞎了眼」!
  云秀赶紧给胡姐递眼色,示意她别说了。
  胡姐领会了云秀的意思,闭嘴去草坪上掐那朵黄色的地丁花。云秀微笑着对杜老师说,"今天还上班吗”?杜老师说,「我这个班儿就那么回事」。
  「去也行不去也行,自由。反正也快退休了。人家领导也照顾我」。
  杜老师说着,她看到前面公园里那一片白色如雪的梨花,深情地说,「好像三十年前的那个风花雪夜」。
  几个姐妹一看,知道大脑受刺激的杜老师有点触景生情,云秀赶紧转移话题,「大家快看,这边有很多野菜」。
  “春天多吃点粗粮做的玉米面菜团子,像牧蓄菜,蒲公英洗干净了凉拌很养生的,它们有清热解毒的功效。”
  「嗨,方大夫,你们当大夫的会保养,懂养生,哪像我们,睡不着就知道吃」安眠药”。
  「嘻嘻、哈哈哈。嘻嘻,哈哈」。
  「那个」东西「不但大夫限量不给多开,你说我们才三十、四十多岁,什么时候吃到老呀」?
  「而且听说那个」东西「还副作用多,想想也不敢吃了」。
  “只是,这每天早睡、晚睡,就那两小时的觉,夏天,天亮的早还好说,冬天才难熬。”
  「冬天,天黑得早,又亮得晚,你说躺在个床上,翻过来翻过去,就一个字,累。看看表,凌晨四点」。
  「你说半夜不半夜,早晨不早晨的」。
  「出去,外边又冷又黑的,在屋里,别人都睡得正香,你这儿跟神经病一样,走也不是,跳也不是」。
  「再说,人家邻居也不让呀,大早起的,你在楼上跳呀蹦的,不象话」。
  听着新认识的几个姐妹们滔滔不绝地诉说失眠的苦恼,我这一宿的亲身经历,让我知道失眠是件让人非常无奈又难受的事。
 
 
第3章 因父母失眠
  来不及和王子棋生气,云秀就接到了母亲病危的消息。
  云秀和王子棋快到母亲楼下,发现有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们,从楼道里进进出出,已经有车把花圈送了过来。
  云秀心里一阵难受,她知道母亲、走了。
  听哥哥、嫂子说,母亲早上起来去厕所,完事起来,一头栽倒在地上。
  老爸听见响声划着轮椅过来一看,吓得赶紧打电话叫对门的哥嫂叫救护车,120一会儿就来了,医生检查完了说,人不行了,是心脏猝死。
  忙完了母亲的丧事,云秀看着老爸消瘦的样子,又想想往后,老爸一个人怎么生活呢?
  云秀和哥哥商量,要么先让老爸去自己那儿住些日子,自己离老爸住的远,从南到北,同属一个城市,来一趟要一个小时。
  嫂子赶紧说,「那哪行,总得出了一百天,这人走了,屋里不能空房」。
  嫂子又说,「反正我们这儿和老爸住对门,吃喝洗漱的我和你哥都管了。你们有时间就常过来看看」。
  云秀明白嫂子的心思,心想,过了一百天,再让老爸去自己那,那时,老爸还在吗?
  云秀的母亲平时还好,每年云秀带母亲做体检,一切都很正常。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吃片双鱼正痛片就解决了。
  平时,云秀都是十天八天来母亲这里看看,洗洗衣服、床单,给二老洗个热水澡,搓搓背,剪剪头发。
  捎大包小包的食品,生的、熟的放一冰箱,下次再来冰箱准是空的。
  云秀知道,嫂子拿,侄子要,母亲也给。
  爸妈都是七十多的人了,需要人照顾。
  当初,是云秀和王子棋商量后,云秀才在妈住的这个小镇上花二十万买了对门两个偏单。
  虽然是小产权,让哥嫂、爸妈入住,就是方便哥嫂照顾父母。而且,连名字云秀写的都是哥哥和爸爸的名字。
  云秀老爸腿有残疾,是出车祸造成的。十几年了,出进坐轮椅,一直是母亲在照顾。
  老爸被车撞后,正是傍晚,没有路灯,没有摄像,车跑了,老爸的腿残疾了。
  所有的花销都要自费,农民出身的老爸老妈,没有什么积蓄,云秀的哥哥还没说话,嫂子迎着云秀说,「老妹呀,我们没有钱,你看这可怎么办」?
  「钱你不用愁,你把家照顾好就行」。云秀果断地告诉嫂子。
  云秀花了十万,老爸住了半年医院,保住了命,两条腿没了。
  母亲在,云秀一切都放心,自己有半个多月没回娘家,卫生部门因体制改革,很多个体门诊取消合并到社区医院、门诊各科室。
  可云秀刚到退休年龄,补齐社保就办理了退休。王子棋不到退休年龄,就进了社区医院牙科继续他的牙医工作。
  就在云秀忙完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之后,本来这个周未两个人准备去看看二老,却因王子棋无故发神经,气得她失眠而错失了看母亲最后一眼的遗憾。
  嫂子急切地表示照顾老爸,云秀也只好认可。
  临走,云秀给嫂子留下一万元,让她给老爸买些营养品,做点顺口的吃。
  这样,让老爸不受委屈,让不主事的哥哥挺起腰杆,让爱便宜的嫂子高兴。
  回到家的云秀,像丢了魂儿一样,无精打彩的,有时,白天她会打个盹,她梦见了妈妈,还未说话,妈走了,她一追,醒了。才知道是梦。
  王子棋每天上班、下班,出门散步,按部就班。
  回家,还是老一套,看新闻,说新闻,看大片。
  自从上次王子棋背对着云秀看手机,这个毛病好像保留下来了。
  以前,两个人都是一边看电视新闻,一边讨论新闻,一边又切换频道,一直到夜里十一点以后,两个人才洗洗睡下。
  这个习惯,两个人保持了十几年了。
  反正,他们是开的牙科门诊,早上九点才开门纳客,所以,每天不用起太早。
  这个「良好」的习惯,在王子棋进了社区医院,上了正常时间的八小时之后,改到了晚上十点休息。
  退休在家的云秀,可以黑天白日地看电视,晚上,也只好陪老公休息。
  最近,云秀发现,王子棋不怎么讨论新闻了。倒是总听他说起单位里的人和事。
  云秀有时候,也总爱问老公,单位里的工作量大不大,累不累,这个、那个。
  王子棋高兴了,就大说特说单位里的趣事。要是不高兴,就说没什么事可说。
  只是,云秀觉得老公哪里不对劲儿,想想又没什么。
  隔三差五的,云秀还会早早地醒来,去小区公园里走走。
  这天,五点刚过,云秀睡得累得慌,心想,睡觉怎么会越睡越累呢?
  起来,出去走走。
  一出小区,云秀就碰上了一个熟人。
  这是个六十来岁的大姐,文文静静的,平时,也是偶尔的去云秀的门诊看牙洗牙,量个血压,问一些相关的病情,没有病人就说说话。
  云秀和大姐见面彼此笑笑,一块走走。
  「晨练怎么就您一个人」?云秀笑着轻声问。
  「就我一个人了,可不就一个人呗」。大姐也轻声地说。
  云秀停了一下,又傻傻地问,"那、"。
  还未等云秀把话发完,大姐又轻声地说,「他走了」。
  「您说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快三个月了」。大姐平静地说。
  「大姐,对不起,我不知道,不好意思呀,勾起了您的伤心事」。云秀充满歉意地说。
  「看你说的,大姐哪有那么脆弱」。
  大姐仍然轻声地对云秀说。
  大姐接着又说,「人早晚是要走的,能承受。只是,最近,老是失眠。以前老伴儿在的时候,早睡晚睡,一觉儿睡到天明」。
  「现在,突然地就不行了。早睡早醒,晚睡,也早醒,就那两三个小时」。大姐有些无奈地说。
  大姐的老伴是位中学校长,还未退休,也是突发疾病去世的。
  儿子在北京工作,结婚定居。孩子由岳母照看。也就是说,儿子一家三口和岳母家一起生活。
  大姐的老伴儿走了,儿子又不在身边。留下大姐一个人,云秀能想像大姐此时的心情是多么孤独和失落。
  晚上,王子棋看着手机睡着了。云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道去了另一个世界的母亲可好,不知道现在的老爸如何。
  云秀屈指算来,又半月末见老爸,明天,打车去看老爸。
  这样想着,心情有点急躁,她好想立刻到了老爸身边。此时,云秀更是睡意全无。
  除了身边王子棋的鼾声,云秀也只能耐心地盼着,天,快亮吧。
 
 
第4章 一夜又无眠
  天,终于亮了。
  云秀顾不得晨练,也不需要王子棋的陪伴。她起身洗漱,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拿了随身的挎包就出门。
  醒来的王子棋说:「这周未大清早的你干嘛去」?
  云秀没搭理他,急匆匆地出了门。
  来到小区门口,有出租车已经在门口排队等客人了。
  云秀上了车,告诉师付要去的地方,就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休息。车一开,云秀反倒睡着了。
  云秀醒来,才发现车快到地方了。几分钟车靠边到了老爸住的小区门口。
  付了车费,云秀看看小区门口开着几家早点,她买了一斤刚出锅的老城里包子,给老爸捎着,云秀知道老爸最爱吃。
  云秀有老爸的开门钥匙,她打开房门,一股难闻的、久未洗澡的瘫痪老人、才有的味道扑面而来。
  云秀放下手中的东西,直奔老爸的卧室。
  「爸、爸爸」!
  只见老爸躺在床上,口眼歪邪,嘴角流着涎水。说话啰嗦的听不清楚。
  手脚不能动弹,老爸一见女儿,像个孩子见到了久别的亲人,斜张着大嘴,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云秀一下子泪就下来了,她赶紧用盆打了热水,一边哄孩子似的安慰老爸,一边试试水温慢慢地给老爸擦洗。
  云秀把一块成人尿不湿从老爸身上撒下来,又帮老爸洗了下身,她顾不得嫌弃,从旁边又拿了块新的尿不湿换上。又赶紧把脏湿臭的尿不湿放到垃圾袋里。
  云秀搬不动老爸,去对门叫哥哥嫂子。敲了半天门,没人。她只好打电话给哥哥。
  好一会儿,哥哥才接电话。
  「你在哪」?云秀生气地问。
  「我在回家的路上」。
  「你去干嘛了」?
  「我这不去机场接你嫂子了吗,她旅游刚刚回来」。"去了哪里?爸谁管”?
  哥哥高兴地说「去了新马泰。咱爸挺好的,你放心吧」。
  啪,电话挂了。
  云秀忍住气,叫了隔壁认识的邻居大哥和他儿子,才帮忙给老爸穿衣搬到轮椅上。
  谢过邻居爷俩,云秀给老爸做了鸡蛋汤,拿包子喂给老爸吃。
  老爸好像饿坏了,云秀说您老慢点吃,没人和您老抢。
  云秀给老爸又喝了汤,安顿好老爸,她开始洗床单、洗被子,擦洗打扫,一切收拾妥当,大哥和大嫂回来了。
  大嫂回对门自己家放行李说,「哎呀,老妹呀,辛苦你了」。
  「我这儿看老爸挺好的,就让你哥看着,我也不方便照看,就忙里偷闲地和几个姐妹出去了几天」。大嫂干笑着对云秀说。
  「出去几天?没有十一、二天回得来吗」?云秀生气地怼了嫂子几句。
  云秀转过头来问大哥,「爸什么时候这样的」′?
  哥哥说胙天就突然地这样了。
  哥哥接着说「我一看这不是人们说的半身不逐吗?我这让小区门诊的大夫看看,人家给量了血压,多少高一点,人家建议去大医院检查」。
  「我想着等你嫂子回来一起带他去大医院看看」。
  看着两口子一唱一和地,说着人话,却干着睁眼说瞎话的把戏,云秀生气地回了老爸的房间。
  当云秀去推在阳台的轮椅上晒太阳的老爸时,才发现,老爸歪着头,嘴角流着涎水,已经没有了知觉。
  再听没有了气息,脉博也停止了跳动。
  老爸、爸爸!哇!爸呀!云秀的哭声和喊叫惊动了哥哥嫂子,惊动了邻里亲朋。
  老爸就这样,和云秀永别了。老爸走时与母亲相差百天。
  料理完老爸的后事,嫂子跟云秀说,把老爸的房本给她,她要过户到云秀侄子的名下。
  云秀没有理她。
  等老爸过了百天,爸和妈的骨灰都平安地入了土,云秀收拾了老爸和母亲生前用过的一些东西、和衣物,该扔的当废品都送了出去。
  又让做家政的把房子重新收拾粉刷了一下,云秀把二老的照片挂在二老住过的卧室墙上的正中,亦如他们活着。
  做完这一切,云秀换了指纹锁,隔个一月二十天的,她就回娘家一次,她也会住上一宿,对着父母的遗像,她会同他们说说心里话儿。
  开始,嫂子哥哥和侄子还笑脸相迎这个财神一样的小姑,时间长了,一看小姑这样子做事,嫂子先变了脸。
  只要云秀一来,嫂子故意把门敞开,闲言碎语,什么难听说什么。
  要么,故意找茬和云秀哥哥打架,连哭带骂把哥哥赶到楼道里。
  云秀能听不见看不见吗?
  云秀告诉自己,忍住,不再发慈悲,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就是不理!
  最近,云秀发现,王子棋下班的时间总是超时。
  她问,他说加了会儿班。过不了几天,他又晚回,她又问,他说有个顾客非要下班请吃饭,没去,就聊了半天。
  如法炮制了几次,便没有再犯。
  今天,离下班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云秀打电话,无法接听。
  可是,一直到晚上九点,云秀打了八遍电话,也还是无法接通。
  这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云秀自己吃了饭,看着电视,电话铃响,她赶紧接通,是儿子报平安的电话。
  和儿子互道了平安,挂断电话,已经十点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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