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秀坐在电视机旁,无心听电视播报的内容,她如坐针毯一样的煎熬。
她在想,这么晚了,他能干什么去呢?
可是干什么去,也要给我来个电话告知一声呀,就算你一宿不回来,你也得说一声啊。
云秀就这么一遍遍地拨打王子棋的电话,电话的那边,永远是个女声在回,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云秀想过,去王子棋的单位寻找,她又一想,老公才去新单位工作不过半年,自己还不认识谁熟悉谁,又没什么正事,去了影响不好,还会被人笑话。
反正,他是有事儿。
这些年,他不抽烟、不喝酒、不玩牌,夫唱妇随的,就是一门心思工作,赚钱。
在这小镇上,凡是认识他们的,都是异口同声的评价,王大夫两口子,工作认真,看牙的技术也好。服务态度更好。
特别是王子棋,既文明、又绅士,对所有人都态度温和,在愉快的交谈中,病人没什么紧张的感觉,牙齿就给你弄好了。
云秀就这么等着老公回家,看看表已是夜半,再打过去,电话已关机。
电话没在身边吗?
还是电话没电了呢?
又或者,电话就是没电了,电话就是忘在单位了。
云秀这样安慰自已。
只是,你不懂得借别人电话给我回一个吗?
云秀一夜无眠。
第5章 真难以入眠
天亮了。
云秀再给老公打电话,通了。「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给我回个电话」?
老公说,「一个当老板的朋友,给他老妈安好了一口假牙,挺好,非让去吃饭,又去唱歌桑拿,不去,人家不干。结果,太晚了就没回电话」。
「电话落单位了,也没电了,我这不刚到单位充上电你就又打过来了」。
云秀想想,有可能。
自己干个体的时候,顾客觉得牙齿按的好,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
有邀请喝酒的,有让K歌的,也有请洗浴桑拿的,正常。
云秀释怀了。
一阵困意来袭,云秀躺在床上睡着了。
云秀醒来,已是上午九点。一阵蒸熟的海蟹香飘过来,云秀好欢喜。
王子棋弄了云秀爱吃的海蟹。而且,轻手轻脚地都䒱熟了。他见云秀醒了,赶紧让她洗漱一下快来吃蒸蟹。
王子棋一边给云秀剥蟹,一边说:「这是昨天某某老板请客,早上又给了一份海蟹」。
「从单位走的匆忙,手机落在办公桌里,七八个人举杯换盏,吃完又K歌,完事又洗浴桑拿,一路折腾到凌晨四点」。
王子棋把一块蟹黄,蘸了酱油醋和姜汁调和好的三合油,送到了云秀嘴里。
云秀忽然觉得好幸福。
这是自上次两个人闹不愉快后,王子棋不认错、不道歉,而且这是有些冷漠后的第一次示好。
云秀让老公先休息,说应酬是件劳心费神的事情,你再不会喝酒抽烟打麻将,真是难为你了。
王子棋也是高兴地洗洗睡觉去了。云秀收拾碗筷,心里美美的。
她也是轻手轻脚地擦完地,老公的手机又有信息铃声,一条、二条、三条。
云秀拿起老公充电的手机,果然有三条信息,而屏幕显示,还是虹!
云秀马上又心慌慌起来。她点开手机,却有一行小字,请输入密码解锁?
王子棋什么时候把手机设了密码?
他设密码干什么?
又没什么秘密,防谁?同事?没道理?防我吗?
他的密码是什么?是他的生日吗?还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又或者是儿子的出生日期?
云秀试着输入,不是。她又灵机一动,倒着输入,也不对。
她把他们学校毕业的日子又当密码反复地输了一遍,还不是。
云秀想,难不成还能用我的生日吗?
奇葩的想法,竟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云秀输入自己的生日六位数,老公的手机立马解锁。
云秀点开虹发来的微信,她的心又开始突突地狂跳起来。
“棋哥,你还好吧?”
「子棋,昨天的信息里我说的你再想想」。
「阿棋,其实我只是想见你一面,可惜,你没有车。我就是想你」。
「棋,上次见面时间太短,有太多话想对你讲」。
王子棋好像没有回话。可微信为何不删除呢?
云秀在想,这个虹,到底是谁呢?
云秀又看了别的微信,没发现什么。只是老公给一个叫可爱的人发去的信息比较耐人寻味。
老公发给这个可爱的信息是,“每天看着你忙得手脚不停,真替你累得慌。”
「別太玩命了,该休息就好好休息,别把自己累垮了」。
嗯?什么情况?这种关心的话,我怎么没听到过?
可爱回给老公的信息是,「没事,谢谢你王医生」。
「不都是这么忙吗,也习惯了」。
哎?这个可爱回答的好可爱呀!
云秀怕老公醒来发现,赶紧关掉老公的电话。
知道了老公的秘密,云秀的心里五味杂陈。她走出家门,深呼吸,平复狂乱的心情。
秋日的风凉爽了许多,还有秋蝉绝望地叫上几声。
草坪上有紫色的荷兰菊在秋阳下盛开,几只蝴蝶嬉戏飞舞。
最执着的,是小区铁栅栏上,盛开的牵牛花。
它们从春天就在几场春末夏初的雨后爬满了铁栅栏。
除了雨,它们不用浇水,也无人浇水,更无需多么肥沃的土地。
它们,米粒大的黑色小籽,冬天,被风吹到任何一个角落。
然后,它们就等着春天的雨水,将它们滋润、发芽、成长、开花、结籽、安家。
小小的牵牛花,在忍耐了寒冬,等待了春雨的滋润,经历了夏日的洗礼,它们,从干旱的春天,就努力向着铁栅栏攀爬。
它们是两株或几株小苗从土缝里长出,一路向上,也不忘开一朵两朵的小花,当夏日来临,雨水旺盛,它们弱弱的细枝,一夜之间,能长一米、两米。
它们就像夫妻,更像一家人,紧紧地缠在一起,共同向上攀爬,有多高爬多高。
秋天,爬满铁栅栏的牵牛花,从春天的嫩绿,到夏日的浓浓绿色,又到秋天的紫绿色,花开,是它们的情爱。
从春末,到秋冬,一路花开,从一朵两朵的淡淡相知,到夏日盛开的热烈陶醉,再到秋天唯美而稳重如爱恋,似不老的情。
就算霜寒了无数草木,唯有牵牛花,它们相扶相携,在中午的阳光融化了寒霜,依然有牵牛花绽放!
云秀站在大伞一样的梧桐树下,望着铁栅栏上牵牛花海,她最喜欢的一道象征着爱情的美丽风景,真想穿上白色的婚纱,照一组牵牛花背景的婚纱照。
正在想入菲菲,一对男女吵架摔东西的声音传来。
寻声望去,一个年轻的女人,拿着手机跑到楼外,头发散乱着,看不清她的脸。
女人大声地喊着,「群里的亲们,你们看看,我发群里去了,看看里面的狗男女,男人是我家的,那个女人你们认认,看看谁认得」!
「亲们,帮我认人啊,我要让这祸害别人男人的女流氓曝光」!
「破坏别人家庭的臭不要脸的,连三儿都不如的东西,好吃懒做只为钱,吸别人的血和汗,臭不要脸的」!
小区里因为一些公共问题便于解决,物业出面建了一个群,虽然有的人云秀也不太熟,但是,在群里便知道张家和李家的事了。
看着女人歇斯底里地叫骂着,男人从楼里出来拉女人回家。
女人狠狠地抽了男人一个嘴巴!
男人当众跪下,表示以后再也不会干这种傻事了。
在众人的劝说下,女人随着男人上楼回家了。
王子棋被吵闹声惊醒,隔着窗户,他也看到了事情的经过。
云秀回家,王子棋不问外面发生了什么,云秀也没讲外面看到的事情。
吃饭、看电视新闻,散步,云秀又和老公出双入对。
一路上,偶有熟人打招呼,也听到身后有人议论,多幸福的两个人呀!
洗漱之后,王子棋依然背对着云秀看起了手机,云秀安静地躺在老公身边,静静地、静静地,一动不动。
老公的鼾声终于响起,云秀翻了个身,她盼着自己快快睡去。
第6章 我怎能入眠
睡不着觉的云秀,终于盼得天亮了。
她起来,洗漱之后,又去晨练的幺园。虽然自己不能天天去晨练,隔三差五地还能坚持。
出门,感觉天凉了,有点冷。走起来,一会儿又香汗微出。
「云秀,今天又来晨练啦」。
“哟,是高老师,您起得也挺早呀。”
「嗨,天天四点就起床,一年四季,差不多都是这个点,不起床躺着更难受」。高老师无奈地说。
云秀轻声说「那您冬天呢,外面又黑又冷的」。
「冬天起来,小声地看电视,挨到五点多,外面也有人了,穿好戴好,出来遛吧。遛到天亮,七点半八点,正好,买点早点回去,那个时间老伴儿也起来了」。
云秀说「您老伴睡眠还好吧」?
“她睡觉行,每天晚饭后,我出来遛,人家小牌又打上了。每天玩儿到晚上九点半,不超过十点。”
「那样挺好的」。云秀附和着说。
高老师接着说,「人家打完小牌洗洗睡觉,一觉到天明。我老伴七十五岁啦,那叫吃得饱,睡得着」,耳不聋,眼不花"。
「真好」。云秀有些羡慕地说。
高老师又说,「我七十八岁,比老伴大两岁,可是我这睡眠,从年轻时就不行」。
「也可能和您的职业有关」。云秀对高老师说。
「唉!怎么说呢?也许人和人就是不一样。我老伴,天塌下来,照样吃喝,照样睡觉」。
「我就不行了,没事也是睡那几小时,有事就更睡不着了」。
「每天遛早儿、遛晚儿,白天上午一小时看书,下午一小时看书,睡不着看电视新闻」。
高老师和云秀一边走,一边说着话,偶尔有各自的熟人,与他们打着招呼。
「方医生」。听到有人叫自己,云秀停下来,一看是胡姐。
「胡姐,都晨练回来啦」?
胡姐没有回答云秀,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云秀让高老师先走,她看看胡姐要干嘛。
「怎么啦胡姐」?云秀走到胡姐面前,平日开郎的胡姐此时却低头不语。
「说话呀胡姐」。
「方医生,我、我,我可能被感染上性病了」。
「什么」?
胡姐轻声又哭泣地向云秀诉说她的不幸。
原来,胡姐的男人是个搞销售的业务员,平时,全国哪都去。
一走就是十天半月的,外面精彩的世界,让耐不住寂寞的男人每到一处都会沦陷。
时间长了,胡姐的男人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情况下,染上了性病。
男人不觉得是自己的原因造成的,反而诬陷胡姐在家不检点,让他染上了性病。然后,对胡姐大打出手,让胡姐承认与某人有此事。
胡姐又气又恨,知道男人又在找茬。而且,这次男人把野女人直接带回家了,还让胡姐伺候着。
忍气吞声的胡姐,只想清静地过日子,她说,我就是为了儿子有个完整的家,不想惹事。
对于男人的胡作非为,胡姐睁个眼、闭个眼。胡姐说,儿子考上大学不容易,现在研究生毕业在广洲一家银行工作。
儿子是胡姐的骄傲,更是精神支柱,儿子来电话告诉她,儿子有了女朋友,儿子很可能会留在广洲工作、安家。
看着家里的男人这样胡作,胡姐想,儿子在广洲安家也好,省了让孩子们看到这个丢人现眼的男人。
儿子自从去广洲工作,有三年没回家了,儿子说太忙,仅有的那点假期,还要陪女朋友。所以,也就轻易不回家了,只是隔三差五的电话视频。
儿子不用家里出钱买房,女方也不要彩礼,只要儿子留在广洲就可以了。
云秀静静地听胡姐倾诉,拿出纸巾帮她擦泪。
云秀问了胡姐的病情,让她去妇科门诊,找云秀的朋友,云秀给当妇科医生的朋友打了电话,让胡姐过去检查一下。
下午,胡姐来电话,说还好,问题不大,先吃药加外用药看看。
胡姐道了谢,电话还没挂,就听电话里一个男人骂骂咧咧,接着是胡姐的尖叫声和摔东西的声音。
胡姐的电话没挂,断断续续地听着男人让胡姐签字,女人的哭声、摔东西的声音以及男人的嚎叫声一片混乱。
云秀打110报了警。
云秀坐在客厅发呆,她只是胡姐的医患朋友。云秀不认识胡姐的家,一知半解地知道胡姐的男人是个混蛋,云秀更不愿意和胡姐走近。
只是,每每遇上胡姐,两个人总要聊会儿。聊东、聊西,一会儿,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人一笑,都嫌时间过得太快。
吃了晚饭,云秀和老公王子棋又出去遛弯,一个年轻的女孩,从她们身后走过来,「王大夫」,王子棋和云秀不约而同地停下。
女孩瘦瘦的一头长发,有点南方普通话,说话嗲萌。「老远看着就像你,我就紧走,终于追上你了」。
「你也晚上遛遛」?
「偶尔出来一次,结果,就碰上你了,嘻嘻」。
女孩和王子棋一边说一边聊,一直向前走去。
女孩一直没搭理云秀,明明是和老公有说有笑地一起遛弯,女孩没看出来吗?
云秀有点尴尬地故意慢下来,看着王子棋和女孩有说有笑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云秀干脆转身回家去了。
云秀到家门口,老公王子棋也没打个电话给自己,云秀生气地扭头又出了小区。
在路灯下的马路边,云秀想等着老公回来,她想看看老公什么时候回来。云秀等了将近半小时,也不见老公的踪影。
真不知道他们一见如故到这种地步,女孩是真不懂事,还是故意而为之?
可是,自己与女孩既不相识,也无瓜葛,她没有理由故意。如果女孩没看出自己与老公的关系,那,那?
不可能!云秀立即把这个想法否定了。如果是故意,那么女孩儿做的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