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父亲,开口说:“你们一辈子的夫妻,曾经很深地爱过,且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都无法继续忍耐她,我和苏苏更无法和她一起生活下去,况且她还看不起苏苏,总是找茬儿,所以——”
“所以,得解决她住的问题……”父亲接过夏子墨的话茬儿:“我理解你,这样吧,让她回来住,我搬出去,我自己买个小公寓,反正离婚后也是要搬出去的。”
“房子也不是想买立刻就能买到,你怎么搬出去?”
“子墨,你是不是愁傻了?我暂时租房住不就得了?今天我就去租房,你让你妈回来住。她要是在你那呆久了,你和流苏也非得分了不可。”
从父亲家里出来,夏子墨回公司处理了一些必须处理的事情,虽然快中午了,却顾不上吃饭,直接驱车回家,准备接上母亲,先把她送回去再说。
回到家,夏子墨被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血:母亲把他和流苏的东西全扔到次卧,尤其流苏的衣服,都被从主卧的衣柜里给掏了出来,裙子,睡裙,睡衣,套装,全给扔在次卧的地上。
她自己住到了主卧的床上,躺成一个不雅观的姿势,正在大睡,呼噜声在卧室门外就能听见。
夏子墨先喝了一大杯凉开水,勉强压制住怒火后,把流苏的东西捡起来,一件一件重新挂进原来的衣柜。
他自己的东西也不理会了,这个过程,母亲一直没醒。看了她一眼,夏子墨大声叫她:“妈,别睡了,你还有心情睡觉呀?”
喊了好几遍,母亲才睁开惺忪的眼睛,看见是他,笑着说:“子墨,你不是上班吗,怎么回来了?”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淡然。
夏子墨脸色铁青,额头青筋凸起,看着母亲怼了一句:“昨晚你作闹,我们都没睡好,却硬挺着上班做事。你倒好,现在呼呼大睡了,是不是准备晚上继续作闹?”
“哎,有你这么和你妈说话的吗?我把你养大、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母亲完全清醒了,恢复了以往的嚣张,用手指着夏子墨骂。
你出来,我有事情要和你谈一谈。”
夏子墨坐到沙发上,端着水杯又喝了几口凉开水,他必须这样才能让自己冷静。
半晌,母亲穿着皱巴巴的睡衣裤出来了,坐在夏子墨旁边:“儿子,啥事儿,是不是那个瘦鬼给你出什么主意了?你别听她的,她能有什么好话?无非是挑拨我们母子——”
“够了!”夏子墨把手里的水杯重重墩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讽刺的声音,他看着他母亲,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妈,你五十多岁了,你能不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说话?苏苏怎么惹你了,你左一句瘦鬼右一句瘦鬼?就算你不尊重我们,你尊重一下你自己、尊重一下你的白发好不好?”
“子墨,我是你妈,你为了那个、那个女人,这样吼我?”母亲一副吃惊的表情,但这次到底没敢称呼流苏瘦鬼。
夏子墨看着她:“我知道你是我妈,但是你自己明不明白,一个正常的家庭,夫妻关系高于一切关系。”
“什么,你的意思就是那个瘦鬼在你心里比我重要?”母亲开始咆哮了。
夏子墨彻底被激怒了,他拿起刚刚放下的水杯,也惊天动地摔在了地上。数不清的玻璃碎片,像他被彻底粉碎的心。
第126章 从来没有天经地义
夏子墨看着他母亲,眼里有愤怒的火焰:“你为什么要搬到主卧?你为什么要动苏苏东西?你问过我们吗?”
“你是我的儿子,我动你的任何东西都无需用问。”母亲张牙舞爪:“至于为什么搬到主卧,你爸要和我离婚,我只能来你这养老,我不住主卧,还能让那瘦鬼住主卧?”
又是一句「瘦鬼」很显然,在她心里,是永远都不懂得自重了。
那个瞬间,夏子墨更理解父亲了,母亲这样的人,最适合的就是孤寂终老。
夏子墨的眉毛跳动着:“我不和你争辩对与错,因为你已经无知到不知道对与错了,和你说话就是浪费时间。”
夏子墨看着他的母亲,目光冰冷,语气冰冷:“你不能住我这里,你回家去住,我爸搬出去住,你现在就走,马上,我送你。”
“你爸搬出去住?搬去哪里?是不是哪个小贱货勾引的他搬出去了?”
母亲开始情绪失控,疯了似地问,脸色通红,眉毛高挑,黄牙外露,腰上的肥肉直颤动,典型的泼妇样子。
“你去告诉你爸,他不必搬出去,我也不搬回去,这样住着挺好。”
听母亲的话,要在他这里常住,夏子墨立刻急了:“你必须搬回去,我不接受你住我这儿,我们无法和你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你现在不接受,那我老了呢,不还是得和你一起生活吗?你养我天经地义,那瘦鬼给我端汤送药,也天经地义。”
“你老了,我帮你雇保姆,但我们不接受和你一起生活,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而且,我替苏苏回你一句,她没有照顾你的义务,说句难听的,你的死活都和她没有半点关系,就你现在这个样子,没有人愿意给你端汤送药,世上从来没有天经地义的事儿。”
夏子墨看着母亲,话说得斩钉截铁:“走吧,我送你回去,家是你一个人的了。”
母亲转身进卧室了,躺在大床上:“你爸变心抛弃我,我没办法。但如果你抛弃我,你就犯了遗弃罪。”她说得振振有词,一副我老我有理的架势。
夏子墨额头青筋凸起,气得不行,却又不能硬把她抓起来,丢出去。
他转身下楼,坐在车里,一口气吸了两根烟后,让自己冷静下来,想办法解决这件棘手的事情。他给父亲打电话,让他过来先把人接回去。
夏子墨的心里充满了愤怒和悲哀,自己怎么会有个这样的母亲?这还是母亲的样子吗?
一会儿的功夫儿,父亲来了。他看着坐在楼下车里的儿子,带着歉疚说:“子墨,是爸爸亏欠你了。”只说了这一句,老父亲的眼圈就红了。
夏子墨心里一阵疼痛,他彻底明白了,这么多年,父亲熬得该有多辛苦。
也是母亲命好,如果不是嫁给了父亲,就凭母亲的德行,早被别人取而代之了。
父子两人上了楼。夏子墨母亲看见丈夫来了,像被火烧了似的,立刻跳起来开骂,骂这对父子都是白眼狼。
也放声大哭,哭自己命苦,丈夫要抛弃自己,儿子也不接纳,她活着不如死了,但死也要死在儿子家里,因为儿子有给她养老送终的义务。
“够了!”夏子墨见母亲大声嚎啕,他终于忍耐不住了:“你不用走了,你住在这里吧!我和苏苏搬出去。有一句话希望你记住,我们永远不可能和你一起生活!
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如果你硬要这样赖在我的家里,我们两个一定一起辞职,远去天边,让你再也找不到!”
夏子墨说完,拿起外套,头也不回地下楼走了。
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夏子墨的父亲看着妻子,话如寒冰:“我劝你现在就从子墨这里离开,你这个样子,会影响儿子的工作,更会影响他的感情,他有个你这样的母亲,哪个女人敢嫁给他?如果他真心灰意冷远走天涯,就凭你,还真找不到他。”
“我言尽于此,我和你之间的事情,回到我们自己家里去解决,你到儿子这里丢人现眼做什么?我要走了,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夏子墨母亲的大半生,其实一直是依赖着丈夫生活的。丈夫突然提出来离婚,她慌了,怕了,才跑到了夏子墨这里。
如今见丈夫真要走,她急忙自己找台阶:“好,我们之间的事情,回家去解决。”然后,像自言自语又像是恐吓地说了一句:解决不了我再来。
第127章 戒指不见了
夏子墨的父母,上了同一辆出租车,曾经相爱那么深的夫妻,在岁月的年轮里,一个变得越来越优秀,一个变得越来越无知。最终,两个人变得无话可说。
父亲给夏子墨发了一条信息:你母亲跟我回家了。简单的几个字,却表达了他心里最深的无奈,对儿子最深的同情。
夏子墨看着那几个字,心里酸涩难当,他理解父亲,很担忧他接下来的日子该怎样过下去。
他急忙从公司回到家里,把被母亲给扔得四处都是衣服捡起来,一件一件挂回到衣柜里。
把主卧次卧和客厅都收拾好,打扫干净,他不想让流苏知道这一切,他不想让流苏生气,不想让她难过,更不想让她因为绝望生出退去的心。
流苏这样优秀美丽又独立的女子,没有理由忍受她母亲那样不堪的婆婆。
流苏配得上更好的男人,配得上更好的优质生活,她有离开他的资本和理由,他怕失去她。
都收拾好了,夏子墨才舒了一口气,看看时间,流苏要下班了。他急忙起身,去接流苏。
流苏走出公司,习惯性地往街对面看了一眼,夏子墨的车已经在了,这么冷的天,他的车窗竟然摇下来了,显而易见,他是那么迫切地想看见她。
流苏心里一阵甜蜜涌上来,她快步跑过横道,上车后问了一句:“你妈回去了吗?”语气里竟然是急切的。
问完,可能又感觉有点不妥当,急忙解释:“子墨,我——”
“我了解,我明白你的意思……”夏子墨看着流苏,握住她的一只小手安慰她:“别说是你,就是我,现在都没有办法和我妈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了。你放心,她回去了。”
听见夏子墨「魔鬼」一样的母亲回去了,流苏暗暗出了一口气,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笑得如一朵枝头刚绽放的牡丹,美丽得无与伦比。
两个人昨晚都没睡好,白天又都累了一天,不想再回家做饭,便在外面吃完晚饭后,才回家。
甩掉高跟鞋,流苏只想快点躺下眯一会,她是的真的疲倦了。
回到卧室,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冷了半山,默换了睡衣。
再出来时,看着夏子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显而易见,她是有什么话想说,但又在犹豫。
“苏苏,怎么了?”夏子墨亲亲她的脸颊,柔声问:“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你妈肯回家,你费了不少力气吧?”流苏看着夏子墨,大眼睛里满满的全是痛惜。
见流苏这样说,夏子墨也不再隐瞒,于是问“你怎么知道的?”
“虽然衣服还在衣柜里,但是它们挂的顺序不对,显而易见,这些衣服被谁扔出来过,一定是你挂回去的。”
流苏带着几分忧伤:“如果你没费力气,不可能把这些衣服挂回去,你妈妈也不可能离开。子墨,对不起,为了我,让你犯难了。”
“苏苏,别这样说,你这样说的话,我自己都感觉无地自容。”夏子墨捧着流苏的小脸:“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子墨,我做错了一件事,因为我的疏忽,我的、我的戒指不见了。”流苏艰难到说。
“戒指不见了?”夏子墨惊了一惊:“在哪里不见的?丢在公司了还是落在车里了?”
流苏沉默了半晌,才终于低声说:“我记得很清楚,昨天洗澡的时候,我摘下来,就放在卧室的床头柜上,本来打算早晨戴的,早晨却忘记了,回来就不见了。”
“戒指在家里就不见了?”夏子墨问完,脸色变得很难看。
第128章 我不配有爱?
夏子墨听闻戒指不见了,脸仿佛被人狠扇了几巴掌,瞬间变得很难看。
流苏的人品他了解,他相信流苏,不怀疑流苏说的是假话,但是东西在家里没了,更大的可能是被母亲拿走了。
他也不愿意相信母亲不堪到如此地步,带着几分侥幸心理,急忙走进卧室,四处寻找。
他更希望是掉落在哪个缝隙里了。但小小的床头柜子周围,哪里会有缝隙?很快,夏子墨放弃了寻找,坐在床边沉默着。
夏子墨明白,戒指一定被母亲拿走了。
母亲也不是因为那是一枚钻戒拿走了它,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想破坏他和流苏的感情。
夏子墨送的钻戒,被人家母亲收回,别管用的什么方式,都会让流苏心里不痛快,甚至会给流苏沉重的打击,那样的话,对肤浅到极致的母亲来说,都是一种让她痛快的报复。
夏子墨急忙安抚流苏;“不见了就不见了,只要我们相爱,何必在意一枚戒指呢,过几天,我们再去买一枚好了。”
流苏沉默不语,她心底的难过不是语言能形容的。流苏再次想到了以后,这样的事情是不是还会时常发生?
今天家里被闹得天翻地覆,明天不见了什么东西,会不会总是这个样子?
以前自己曾经为了不面对这些棘手的问题,和夏子墨提出过分手。
但病了一场后,她又在他的关心爱护下,心软了,那原本被强压制住的爱,便再也压制不止了。
可自己何尝不明白,自己心里担心的事情一直没有得到解决,必须要面对。
流苏想,小时候继母嚣张无知,结婚后程左的母亲嚣张无知,现在和以后,还要面对一个嚣张无知的人?
她的心里涌上了深深的厌倦,另一个念头也同时涌上来:干脆逃离这样的生活算了,那样就一了百了。
她看了夏子墨一眼,什么都没说,似乎也无话想说了,她疲倦极了,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也没睡多久,就做了梦,梦里看见了程左,他穿着一袭黑衣,站在她床边,一脸冷笑地对她说:流苏,我买给你的婚戒你弄丢了,这个男人买给你的婚戒你也弄丢了,我告诉你吧,你就是个不配拥有爱情的人!你孤寂终老得了。
说完伸出手要掐她的脖子,流苏躲闪着,惊叫着醒过来。
夏子墨还未睡,急忙握住流苏的手,轻声地唤她:“苏苏,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别怕,我在这儿,我在这呢。”
听见夏子墨的声音,流苏才彻底清醒。
她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对夏子墨说:“我梦见程左了,他就站在床边,很清晰的声音对我说,我把他买的戒指弄丢了,又把你买的戒指弄丢了,是个不配拥有爱情的人。说完要过来掐我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