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也知道单单的情况,特别破例让单单先回宿舍休息,想想又不放心,又叫了玉华陪单单一起回去,他心里实在是为单单着急,中考的时间越来越紧,时间和精力对孩子们而言都太珍贵了。
作为老师,他也真的希望以后的孩子不要再像单单他们这一代,从小就远离父母身边,更希望有一天,孩子们不单单是为了成绩而在学校,他也相信终会有那么一天,国家的发展速度每年都在提高不是吗?
第二天的早读,单单提前来到教室,虽然眼睛还是红肿着,但精神明显好了很多,拿出语文课本,翻出自己落下的那几篇,自己读了几遍,划下自己不太懂的部分,准备等早操过后,再问语文老师,班主任让在窗外看着认真起来的单单,欣慰一笑,他是真的相信这个孩子可以,相信她总能创造奇迹。
离别的淡淡哀愁
当语文老师走过单单身边被单单叫住问问题的时候,他的情绪都有些激动了,单单一直是他最得意的学生,自然而然的他对单单的关注也会多一些,这些天私下里也跟班主任打听过单单的情况,替单单担心了好久。
初三的下学期,每个人都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太多,沉重的课业和中考的压力实实在在的压在身上和心里,就边平常特别跳的那些学生,也收敛了不少,就算闹也不会在班级里闹了,少年人的心思终究善良,知道至少不去耽误别人,也因为如此班里面的气氛空前的严肃且郑重,中考啊,每个人都在希望中考‘快点来’和‘慢点到’的纠结中努力着。
单单依旧天天被南风念个半死,谁让她的数学从春天的第一场雪到夏天第一声禅鸣,单单的最高分都只有87分,一如既往的不理想,南风恨不得把数学卷子揉烂了直接塞单单脑子里,真是丢他数学天才的脸。
不过除了数学,单单其他的课程都算赶上了,刚过去的月考,成功再次进入前十,若不是数学这个千年拖油瓶,第一都是她的。
兴许是被南风打击的习惯了,单单也就免疫了,不管南风生气也好咆哮也好,单单都是一张无辜脸,南风气急了直接上手,去捏单单还没有退去婴儿肥的脸,软乎乎的,触感很好,再加上单单因为生气瞪的溜圆的大眼,南风觉得还是挺解气的。
终于单单争气了一回,中考前的最后两次模拟考,单单终于把数学考及格了,一次93次,最后一次差一分就100了,单单特别得瑟的举着卷子在南风面前晃啊晃啊,南风特别受不了的白了她一眼吼道“也不看看是谁的功劳啊,果然你脸皮厚的速度可比你数学成绩提高快多了。”
“嘁--”单单不以为意斜了南风一眼,看在他辛苦辅导了姐大半学期的份上,不跟他计较。
玉华和小一看着两人的互动,相视一笑,也有些伤感,下午就要拍毕业照了,高中大家还能在一起的机率真的太低了,就算都能考到一个学校,就说A高,光高一就19个班呢,离别的愁绪慢慢也涌上少男少女的心头,他们还没有成熟到可以坦然接受离别,但也好在对距离也没有太多意识,大家都还抱着同在一个城市相见总不会难的侥幸,离别就在少年们喜忧参半的心情里慢慢逼近。
对于单单而言,她或许已经习惯了离别,当初作为特招生考进A中的时候,她已经面临过一次,但是看着大家的失落情绪,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些感触,但更多的她是忧虑,她没有信心能考进A高,毕竟她的数理化,发挥水平有点随机,能不能考上,还靠老天看她是否顺眼。
然而南风却没有太多感触,小一的成绩一直很稳,考上A高根本没有问题,至于单单,考不上也好,省得高中也被她气死,不过看起来应该也没有多大问题,还好她早就抱定读文科了,就算高一倒霉又跟她一个班,也就一年的时间而已,两年都过来,还会怕多一年。
然而中考的结果太让人意外,单单和小一都没有考进A高,更意外的是,小一选择了B高的艺术部,学校放榜后,南风带着有些奇怪的愤怒和离别的愁绪去找小一,只是更让他难过的是整个暑假他都没有见到小一,因为决定要去艺术部,所以家人在接受后便安排她去上海特训了,直到开学才会回来。
“行了,别这副跟鬼一样的表情了,我还羡慕小一呢,我要是有她那个勇气就好了。”单单说的是真心话,她很喜欢唱歌,也很有天赋,但是在父母眼里,只有认真读书考个好大学才是最好的出路,她提过一次,妈妈生了好大一场气,差点就要动手打她,从此她就再也没有提过了,有时她甚至后悔自己成绩提上来了,要是自己成绩差一点,是不是妈妈为了面子也会让她进B高的艺术部呢?然而现在想这些都没用,事实就是她考上了B高,毕竟考上B高也意味着考上重点大学和本科的机率一半在手了。
“你又发什么神经?”南风没好气的瞪着单单,这货是存心也给他添堵的吧。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也差不多就得了,她告诉你不告诉你又有什么意义呢,现在的我们又能决定什么呢?”单单低叹一声接着说下去“再说了,A高B高也没离多远啊,至少不回家的周末也还是可以一起玩的啊。”这也是单单更多佩服小一的原因,至少她敢说出自己的想法,而且她还说服了自己的父母。
升入高中后,她们都要去市里读书,回家已经不是自行车就能解决的事了,他们要开始每个月只能回家一次的高中生活,想到这个,单单对该死的应试教育的怨念越发深了。
而南风的失落感在单单跟妈妈一起去找她爸爸过暑假后更重了些,特烦闷的他在姐姐的提议上也去到了姐姐工作的地方散心。
开学那天,因为单单家和小一家刚好是在同一条校车的路线上,单单便提前给小一留好空位,只是让她意外的还没等到小一,但是先遇见了李昱,她知道李昱跟她都考进了B高,但没想到他们也是同一条校车路线呢,李昱看到单单也是惊喜,上前打了招呼就在她前面的座位坐下,等到小一也上了车,李昱突然笑了起来,单单和小一都有点懵的齐齐看向李昱。
“呃,我只是突然想到,南风好可怜,他最熟的我们三个聚齐了,然而没他什么事。”
“切--他巴不得呢,要我说,他唯一舍不得只有小一,你呀,排不上。”单单一副也没你啥事的表情,倒让李昱无话可反驳。
“那可不一定,怕是你不在他身边看着,他指不定变成什么样呢。”小一的表情有些复杂,她是喜欢南风没错,但她更不想放弃自己的梦想,她也清楚,她的梦想注定得不到他的支持。
南风又又被揍了
也许这就是少年们渴望长大的理由吧,小小的他们根本承担不了甜蜜爱情背后的负担,怪不得大人们都苦口婆心的一再教导不要早恋,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小一,你不要难过,至少还有我和李昱在啊,你也会认识新同学,我每个周六下午都会去舅舅那里练琴,就有时间一起啦,我会加油,争取哪天能为你伴奏,至于南风嘛,皮是肯定会皮的,但是学习他不会落下的,你不用担心他,无非也就是被老师多骂几回而已。”单单知道小一其实放心不下南风,紧紧拉着她的手,安慰着她。
“单单,你也想报艺术院校啊”李昱本来也想安慰小一来的,可是听到单单的话,着实吃了一惊。
“嘘--你小声点”单单一急拍在李昱肩膀的手力度都大了许多,李昱呲着牙看了一下周围,下意识的凑近了两人,单单低叹了一声苦笑着说了下去“我哪有那个勇气啊,我妈为了我付出那么多,我不能任性,只是舅舅看我可怜,才答应在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每周六下午的休息时间可以教我一会。”
“单单,你也别难过,能得到刘主任单独指导,不知道多少人要羡慕你呢。”小一反握住单单的手,眼里也有闪着伤感,李昱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们,默默的转身坐好,觉得这个时候让她们静一静才好。
李昱也是佩服单单和小一的,她们至少都还有自己的梦想,他的梦想是什么呢?好像他自己都不清楚,从小到大,听的最多的就是学习学习,他早就习惯到以为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找份好工作就是他的梦想了,而那真的就是自己想要的吗?他不知道。
单单和小一也没有再说话,9月的天气依旧炙热,蝉命依旧噪耳,车窗外现在陌生新鲜的颖河两岸,四季景象不同,那都将是他们未来三年里最熟悉的窗外风景。
单单心想,渴望长大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能够掌控自己的人生吧,可是长大后的他们,真的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如自己所愿吗?真的不会变成无聊的大人吗?单单也没有答案。
车窗外偶尔也有A高C高的校车的影子不断经过,错过,都只需要一个呼吸的瞬间而已。
从他们登上不同的校车开始,就注定在以后的漫长岁月中会不经意的悄然错过一次一次又一次,直到有一天突然发现,他原来们已经开始了怀念。
南风坐在车上,看着车窗外经过的一辆又一辆B高的校车,心中说不上的感觉,心空了一大块,以后再也不能一转头就能看到他的女神小一了,南风觉得他的失落一定只是因为见不到女神而已,至于脑子里不断浮现的那个总是欺负他又总会被他气到炸毛单单,一定是在提醒他,高中生活将是他厉南风威风时代的开始,想到这里,南风突然坐的笔直,一本正经的表情,让临座的人一阵莫名其妙。
南风说到坐到,入学仅仅半个学期,他就成了班里的老大,虽然学习成绩让老师很放心,可是捣蛋的本事一点没让老师省心。单单揉着眉心听着李昱滔滔不绝讲诉着南风的“丰功伟绩”心里腹诽,这家伙还真的完全放飞自我啊,突然有些手痒。
开学后,因为每周仅仅半天的休息时间都被单单用在学钢琴上了,直到期中考试结束单单都没有跟南风见过面,但因为有李昱在,南风的消息她倒是一点没漏掉,是的,她和李昱刚好都分在了同一班,所以南风依旧没有在单单的世界里消停过。
只是单单不曾想到再和南风见面,两人竟然又差点打起来,之所以说差点,因为又是南风单方面受虐,对的,是南风受虐。
又到周六下午--不用上课休息时间,单单照例去隔壁艺术部练琴,走到一半,看到远远看见她的李昱明显加快了步伐跑向自己,单单虽有疑惑但脚下也加快了步子向前跑了起来
“单单,你可来了,快点,快快,要出事了,南风和小一吵起来了。”李昱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完,拉着单单就跑“没搞错吧,厉南风跟小一吵?”单单虽然惊讶但也跟努力跟上李昱往前跑。
“厉南风,你发什么疯啊?”单单一到跟前就看见小一满脸眼泪,气的直接把小一拽到自己身后,语气颇为严厉。
“又关你屁事?夏单单你给我起开,还这么多管闲事呢?”刚看到单单的时候,南风下意识里是有点怵的,但是这大半学期他在A高也嚣张习惯了,瞬间无所畏惧的呛了回去。
单单微微偏了头,眼神微眯的看向南风,不说一句话,小一一看单单这动作,也顾不上脸上的眼泪,慌忙拉住单单的胳膊“单单,我没事,不是他的错--”只是话没说完就听到南风的惨叫。接着便是南风熟悉的怒吼”夏单单,你又打我?“厉南风整个人都不好了,自尊心碎一地的他根本忘了反击,他-厉南风,身高已经180了,还照样被瘦小的夏单单揍,太伤自尊了。不过话说,她最近都没吃饭吗,这怎么才半个学期,她好像又瘦了两圈,呸呸呸,厉南风,这是重!吗?重点是我又被她揍了!
“打的就是你,怎样,厉南风,你可真出息,还想对女生动手了?”单单眼带鄙视的瞥了南风一眼,南风瞬间毛了,直接就想冲上前去理论,却不想步子太大,这一步过去下巴正好撞到单单的脑袋,单单闷哼一声,脚下麻利的一脚踩住南风的脚,趁南风吃痛的弯腰的间隙,一手快速扣住南风的脖子,闲下的一条腿猛的抬起直接撞击南风的肚子,然后双手用力就把南风推了老远,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看得李昱目瞪口呆,好一会反应过来,慌张上前扶住南风,心里不住的念叨“妈呀妈呀,我以后绝对不能惹到单单,绝对不能。”
南风的早恋结束了
“夏--单--单。”南风咬牙切齿的叫出单单的名字,瞪着单单的眼睛仿佛下一刻便能熊熊燃烧起来,但视线触及到单单脑门那一大片红,心里不合时宜的又有点心虚,单单的皮肤很白,初中时,南风捏她的脸稍用点力,两边脸颊都会红上好一会,想着自己还痛的下巴,她是因为太疼了才下手这么狠的?我呸--南风心想,她夏单单什么时候是个吃亏的主了。但都红成这样了,她真的很疼吧,场景突然就诡异了起来,依旧怒气冲冲的南风像个电线杆的杵在原地,眼神也依旧凶狠的瞪着单单,但却也只是在原地瞪着而已。
“南风--”小一有些心疼的看着揉着肚子的南风,在他突然靠近单单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他的下场了,毕竟是太过熟悉的场景。
“单单,你的脑门--”小一正想上前看看南风,一抬头看见单单脑门那红红的一片,出声惊叫,又回头瞪了南风一眼。
“没事,我不碍事。”单单揉揉自己疼的冒泪的脑门,抬头也狠狠的瞪了南风一眼。
南风瞬间又委屈起来,挨打的人不是我吗?怎么一个个都怪我的样子?
“小一,我不会放弃的。”说完狠狠瞪了单单一眼才解气般头也不回的走了。李昱看看单单和小一,再看看前面快步离去的南风,匆匆对小一丢下一句“你顾着单单”便赶紧去追南风了。
“还疼吗?”小一心疼的轻轻揉着单单越发红的脑门。单单摇摇头,小一停下手上的动作,感动又好笑的看着单单缓缓说道“你啊,真的错怪他了,他怎么会为难我,是我先惹他不高兴的,我跟他说--让他以后不要来找我了,我只想好好的学习和训练,我告诉他,我的目标是要考进北舞的,以后不会再跟他见面,以后也没有任何的可能,我觉得早点说明白对彼此都好,我是不是特别酷?”小一想笑,眼泪却又涌了出来,单单没有接话轻轻拉过小一,靠在自己肩膀,她知道小一多是舍不得的,她跟南风说那些话的时候,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单单,我没有退路了,所以你一定要考到北京的学校,不然我会很孤单的。”小一靠在单单肩膀,带着笑容的眼睛里,泪珠模糊了视线。
“放心吧,你还不相信你单姐的实力吗?”小一笑着点点头,至少以后她们不会孤单,少女紧握的双手中承载着她们最简单的初心和梦想。
李昱看看手表,已经发呆35分钟了,马上第一节晚自习课都要结束了,犹豫再三,李昱还是丢了一张纸条给她“怎么了?没事吧?小一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