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单被李昱丢过来的纸条拉回了思绪,打开纸条一看,伸脚轻踢了一下李昱的椅子,轻笑着对他摇摇头。李昱点点头,没再问下去,他现在有些怵单单,原谅他还没有从单单暴揍南风的阴影里走出来,知道她们没事,他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单单发呆不仅仅是因为南风和小一的事,还有今天回来之前舅舅对她说的话。
“单单,你真的不打算转过来吗?虽然你每周只学三个小时的钢琴课,可是你比我班上那些每天上课的人并不差多少,舅舅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喜欢音乐的,舅舅真的怕你将来会后悔啊。”
“舅舅,我家里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爸爸的生意一年不如一年了,我妈她为了我放弃了太多,我步能任性的,我现在能有机会学习就已经知足了,我现在只有好好学习,努力考上好的大学,才能让妈妈安心。”
“唉,你空了就来吧,舅舅会尽力教你的。”舅舅也了解单单家里的情况,只是觉得可惜又替姐姐有这么一个懂事高兴,同时他又心疼这个外甥女的乖巧,这些本不该是她这个年龄该承受的。
单单何尝不想转去艺术部啊,可是她明白自己不能太贪心,因为她的出生,爸爸放弃机关的工作,为了好陪伴她,爸爸妈妈分离两地,她不能再让他们伤心难过。至少她现在还能接触自己的爱好,已经算幸福了不是吗?夏单单,不要想了,好好看书,终于在下课铃响的时候,单单做好了自己的思想工作。
南风回到学校难得也发起了呆,虽说大男人形象受到了打击,但因为对方是单单,他倒没有什么屈辱的感觉(所以说习惯这东西也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他难过的是小一说再也不让自己去找她了,本来不在一个学校见面就已经很难了,这下根本就是直接判了死刑,他真的让她那么困扰吗?她真的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吗?南风苦笑,在她的梦想面前自己真的一文不值啊。
还有那个死丫头--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揍自己,虽说是他不小心先撞到她的,但是下手要那么狠的吗?好歹也那么久没见面了,动手一点都不手软,真是个狼心狗肺的,枉他初三那么辛苦的给她补数学,自己那时候绝对是脑子坏了!
不过看她这生龙活虎的威猛劲,是不是说明她没事了,呵,下次绝对不会再让着你了。没来由,南风刚刚还郁闷的发呆这么的--结束了!
“单单,其实南风和小一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单单打断了李昱的话,双手撑着下巴趴在摞的高高的课本上“我揍他,纯粹是因为他活该,你看看我的脑袋--”单单指着自己依旧大片火红的脑门,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刚刚有多残暴”况且你也知道他这个人一生气就不带脑子,小一都被他气哭了,不揍他不长教训。“说到这单单眼里有点无奈,明明都上高中了,偏偏南风还是那么幼稚。
“你说的也对。”李昱点点头,单单总是很了解南风,这一点他和小一都比不上,想起南风郁闷的脸,李昱有些幸灾乐祸的想如果说现在A高的人知道,在他们高一横行霸道的厉南风还有个克星在他们B高,那估计都可能要组队膜拜单单了。
夏单单你在哪
“哥们,你想吓死我啊。”被突然窜出来的南风吓了一大跳,李昱也是服了,这大哥如今也这么幼稚。
“你让你这么慢的啊,快走,等下没吃的了,中午饭都还没吃呢?”不等李昱说话,南风直接拖起人就走。
“你这周不是说打球的嘛,怎么又来了?”李昱早上知道南风要来找他的时候还是很惊讶的,以为他丫还在为小一的事情伤神呢,结果这看起来不像有事的样子啊。
“还说呢,谁让你谎报军情的。”南风没好气的撇了他一眼,李昱心中一大长串的省略号,一副问号脸。
“你还记不记得你跟我说过,夏单单是安静温雅的美少女的。你看看上周她揍我那虎劲,跟温文尔雅有屁关系?都是你天天那么说才害哥轻敌的,让哥那么丢人的。”
“不是,大哥,这都能怪我头上,我说的也是事实啊,从我认识单单到现在,她就是安静文雅的啊,现在更加而已,你去随便拉一个我们(8)的人来问问,我保准都跟我的回答一样的,我也是那天才见识到单单的威武,谢谢哥们,替我规避了风险。”李昱说着握着南风的手,一脸坏笑的道谢,气得南风瞬间举了拳头,李昱赶紧认怂”哥,淡定,我开个玩笑,呵呵--”他可不是单单,好汉不吃眼前亏不是。
“她最近一直都还好的吧?”南风风向一下转的太快,李昱半天没反应过来,南风--他是问的单单还是小一?
“我问夏单单,她没再遇着什么事吧?我说你有没有同学爱啊,你忘了初三她爷爷走那阵子她的死样子啦。”南风拍了李昱一下,这家伙那是什么傻表情,这B高难道比他们A高还坑人吗?这怎么还没到一个学期,李昱这都快跟个傻子没两样了。
“没有-吧,她学习很认真的,该干嘛干嘛,跟同学相处也挺好的啊,不是那天她揍你,我都忘记关于她的传说了,哦,她最近在练琴呢,不过说实在的,也就是你有本事能把她惹毛了,反正我以前从没看过她发飙的样子。”李昱早就习惯了南风揶揄他的眼神,老实的回着南风的话,也没忘再额外夸奖下他的老同学,说实话,除了南风外,还真没见过单单跟哪个同学闹过别扭,再加上初二的时候,他们不是同班,所以对单单狠虐南风的事情仅限于听说。
“你真是不会聊天,算了,你没事多注意点她,别被她的彪悍误导,那家伙的心理素质差多差,你也是知道的,别哪天又一个不小心再把她自己憋坏了,毕竟像我这么好心善良的人可不多。”南风这时候,才觉得原来A高离B高这么远的,看不到小一,也看不到虎妞。
呃--李昱有些惊讶于老同桌的厚脸皮,应了之后又问了一句“那你和小一”
“没事,高中不行就大学呗,我决定了,她去北京我也去北京,你哥努力一下,什么大学还不是任哥挑啊。”李昱突然不太想看南风那张骄傲的脸,因为知道他说的也是事实,所以更不想看!他就不应该在这里,他现在应该在教室里好好背书!
“等等,你刚才说,夏单单现在在干嘛?”南风想起小一要报考的艺术院校,突然想起老同桌刚刚说到单单她在学钢琴--她也要考艺术院校吗?南风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心一下子就空的可怕,那种感觉一下子什么都没了的恐慌实在让他觉得不能承受。
“她在--在学钢琴啊?”李昱又被南风瞬间黑的脸吓了一跳,他觉得今天自己的智商和胆识可能都没带够,弄不太清楚南风到底今天抽什么疯,这么一惊一乍的太特么吓人了。
“她学钢琴做什么?”南风问的时候,手也紧紧握着。
“应该是喜欢吧,她舅舅是我们学校艺术部的老师,单单每周都会过去吃饭,顺便学钢琴,陪小一。”李昱好庆幸之前跟单单闲聊的时候恰好问过她,不然他这会只能跟南风大眼瞪小眼。
“哦,对,我忘了。”南风反应过来,狭长的眼睛又带了笑,心里突然就稳了,招手叫服务员又加了一碗饭。李昱松了一口气,突然觉得南风对单单的事情好像比小一更上心的多在意的多,但看样子南风根本没有任何认知吧,但李昱也不打算去提醒南风什么,他们都才只是高一的学生,现在除了学习的其他任何事情对他们而言都太过沉重,再甜蜜,也是负担。
只是李昱低估了南风的反射弧的长度,以致于他和单单的感情路比山路十八弯还曲折漫长。
2005年,高三,对单单而言,是人生最大转折的一年,却不是因为高考,单单爸爸因为生意的事分心出了交通意外,昏迷了好多天,直到高考前几天都没有出院,她亲眼看着妈妈因为借不到钱哭的那么难过的样子,爸爸的生意失败,已经欠下不少钱了,爸爸住院的钱都是亲戚可怜她们给垫的,单单一直都没有掉过一次眼泪,只是在高考结束后,平静跟妈妈说,我不上大学了,我出去打工。
妈妈抱着单单哭了很久,可是她却没有任何选择,单单平静的拍着妈妈说,她说“妈妈,没关系的,不上大学也没关系的,我这么聪明能干,也一定可以工作的好好的,你在家里好好照顾爸爸,我们一定会好起来的。”
高中的毕业晚会,单单没有参加,从高考结束后,单单仿佛消失在大家的世界了。
南风和小一问了好多同学都没有她的消息,为此小一还哭了一场一边哭一边喊“夏单单,你说话不算话,说好了一起去北京上学的。”李昱拍拍她,好几都差点忍不住想要告诉她事情真相,可他答应了单单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他更不敢看南风,从失去单单的消息开始,南风总是一副有心事的样子,脸色更是没有好过。
18岁的年纪到底可以承担多少,这是三人心底一致的疑问。
虎妞生日快乐
大学报道前,亲戚朋友都来祝贺,南风无意中听到一个亲戚说着村子里的八卦提到了单单的名字,赶紧上前,然而听到的消息让南风整个人呆住--
南风觉得心里有什么正在消失,他想抓住却又不知道要抓住什么,只是觉得可能他再也找不回来了,心好像被什么揪着,难受的要命。
那人还在不停的说着“看着小风就想起我们村那个可怜的姑娘,单单她啊-明明考上那么好的学校,可是家里却出了那样的事,好好一个苗子就这么毁了,孩子乖的太让人心疼了,不哭不闹的自己提出去打工,要给家里分担,那要是我家的孩子多好啊。”
南风真是没想到他还是在未满18岁的时候尝试了人生第一次喝醉。
“李昱,你说为什么我们还都是小孩,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南风一边继续猛灌自己一边嘶吼。
李昱知道他心里的苦闷,也就任他喝醉,那种无能为力的无奈,他想他是懂的,因为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感同身受,就像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选择了文科,就像没有人知道他在什么时候把单单放在了心底,就像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也非要报考北京的学校,就像没人知道他找过单单,也没有人知道他在得知单单决定后的心疼和不舍的程度。
因为还未满18岁,单单只能跟着中介去了南方工作,走的时候,她笑着不让妈妈去送她,说怕看见妈妈的眼泪,却在坐上南去的大巴上借着晕车靠在椅座任眼泪汹涌。
车窗外颖河两岸的熟悉风景渐行渐远,单单闭上眼睛,不再管眼泪有多汹涌,因为她清楚渐行渐远不止是风景,还有她的梦想。
单单收到第一个月工资的时候,南风,小一和李昱也结束了大学的军训,投入正常的大学生活。
李昱坐在操场上看着刚刚从传达室拿到的单单的信,一字一句的很认真的看着,这一刻他原谅了当初自私的自己,若是自己没有忍住告诉了小一和南风单单的情况,那么他真的也会彻底失去她的消息吧。
我今天拿到工资了而且已经寄给我妈妈了,主任说我很聪明,下个月准备让我接手助理的工作,那样的工资就会有所提升,这样我就可以早点帮妈妈还清债了,我就可以早些有机会实现自己的梦想了,为我加油吧。
还有,我已经学会用电脑了,你也要加油哦,要是被我一个社会人比下去,那可就真的太丢FACE了哦。”
李昱想着单单写这信的表情,笑了笑,对啊,她可是夏单单,不管在哪里,她都是那个发光发热的夏单单,是不管怎样都会很努力的夏单单,是--他很喜欢的夏单单。
“李昱--”南风的声音让李昱心一惊,赶紧收起信塞到口袋里,站起身向南风走去。“又没见到小一?”
“别提了-她去比赛了,没在学校。”南风已经习惯了找不到小一了,不知道是不是进入大学后见识和想法一下子就成熟了,还是一直都见不到人让南风觉得气馁了,好像除了找小一就只是一种习惯,找不到也没有感到多失落,唯一让他失落的是他到现在都找不到夏单单,这个人就像是消失了一样,他的世界安静的可怕,在大学里,看到有趣的女孩,他总忍不住去逗,可是很快就又觉得那些女生没意思,他知道自己这样,算得上渣男了,可是他心里实在太空了,空的他难受。
“哦,你干嘛这个表情,我还以为你习惯了呢?”李昱看好友不太好看的脸,有些奇怪。
“习惯啊,切--想的不是她的事。”南风下意识回了一句,才发现好友误会了,张了张嘴,算了,就让他误会吧,他只是感慨一下而已,没啥好说的。
南风和李昱在外面吃饭的时候,正好碰到一堆不知哪个学校的人在一起过生日,李昱和南风都明显一愣“今天也是单单18岁的生日了。”两人都微低着头,嘴角也是同样微苦的笑
“生日快乐,虎妞。”
“生日快乐,单单。”两人心里是同样的声音。
“生日快乐,单单。”小一在后台候场的时候,听见前面的钢琴声,想起今天是单单的生日,只能在心底默默祝福,眼眶微润,忍不住埋怨:夏单单,你到底去哪了,就算不上大学也不能不理我们吧,你看我都进决赛了哦,小一拍拍脸,深呼吸,单单,我可是连着你的那份一起努力的。
挂了电话,单单有点无奈,现在爸妈跟她说话都带着小心,觉得是她们耽误了自己,一直都很自责,她劝了好多次,但好像作用并不大。
要说怨的话,单单只怨命运捉弄,跟爸妈没有什么关系,在她跑去无人的河边大哭一场后,她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她没有时间和精力去伤悲,她还有爸妈要照顾,所以她一直都很乖,乖到看见她的亲人朋友反而心疼的在掉眼泪。
现在爸爸也完全好了,也开始工作了,一切都好了起来,她相信不用很久,家里的债就可以还清,虽然可能没有机会在大学的校园里,但她还有机会可以做她想做的事,不也挺好的嘛。
“下雪了,下雪了……”班里一个南方的同学,看见窗外空中飘起的雪花,激动无比,那傻乎乎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就让南风想起了单单-。那个傻妞,明明家里每年也都下雪,她仍旧一到初雪就高兴的跟个傻子似的,光着手,围巾也不带就跑去雪里乱跑,时不时还学电视里女主角那样双手接雪花,笑的特傻,只是一个不经意,她马上就抓一把雪出其不意的丢自己和小一,整个操场都听到她欢呼嬉闹的声音,不知道现在的她哪,能不能看到雪呢,会不会也像以前那样傻乎乎的欢呼呢?
单单看着照片,上面是小一,南风还有李昱在雪中的合影,年经的脸上绽放着由衷开心的笑容,小一更漂亮了,南风的脸仍旧不可一世,李昱仍旧当初的温文尔雅,大家都开始有了大人的模样了,我们都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