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把钢尺——同越
时间:2022-03-02 07:43:21

  “仔细看看,这公寓虽然不大,勉强也够你一个人住了。”罗昊东看看西摸摸,晃到了洗手间里,“电热水器好几年前的款了,安全吗?”
  “我要是被电死了,你记得每年去给我上坟。”姚星辰把行李箱里的衣服挂到衣柜里。
  罗昊从门后探出头:“你搬出宿舍,跟你奶奶他们讲过吗?”
  空调老旧,房间温度降得慢,姚星辰扯开领口揩掉下巴的汗珠:“她有亲生的大孙子,没空操心和理会我这便宜孙女,讲了也不会有反应的,顶多就是甩一沓人民币过来,叫我租个好点的房子,以及别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瞎混。”
  “说到钱,”罗昊点开自己的微信钱包余额,“我给你转点,搬出来不比住校,处处都得花钱。”
  “哟,”姚星辰吹了声口哨,凑过来瞟了眼手机屏,“不愧是罗少,底子真厚。”
  “之前的全市联考,一不下心超常发挥,名次比上一次往前进了小两百,我爸一高兴,给我转零花钱时多按了一个零。”罗大少财大气粗,大手一挥,特别豪迈,“我刚刚出电梯好像看到那种家政小广告了,我去找电话号码,省得你擦窗拖地的。”
  三分钟后,姚星辰行李箱都收拾好了也不见罗昊回来。
  “屁大点地方他也能迷路?”边嘀咕边打开大门往外走,步子没挪两下,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
  “同居?你们竟然同居了!”
  伴随着一声恼怒的“哥屋恩”,姚星辰看到罗昊被从斜对面一扇半阖的门后推了出来。
  他像一只滑稽的八爪鱼,手脚并用死死吸住门框:“我不走——就这么巧,你们开门扔垃圾被我看到了!”
  姚星辰带上自家大门,快步上前一探究竟:“什么情况?”
  屋内,周加弈左手一罐雪碧,右手一把蒲扇,快活地靠在沙发上出谋划策:“悦悦,把他拖进来杀人灭口!”
  门口,辛悦手拿水果刀上下挥舞:“松开,我四十米的大砍刀不见血不回鞘!”
  “你们在闹什么?”姚星辰把罗昊往前一推,“别被左右邻居投诉扰民。”她踢掉拖鞋关上门,也进了屋内。
  “刀刀刀!”眼见罗昊往刀口上撞,辛悦慌乱中来不及收到,一撒手,刀柄砸到了自己脚背上,“疼!”
  本来悠哉看好戏的周加弈当即冲过来,他跪下查看辛悦的脚背:“划到没?”
  辛悦是易受惊吓体质,她傻傻地看着脚边闪着寒光的刀锋,过了好几秒才带着迟疑说:“没有……吧。”
  “还好还好没划着。”罗昊这才放心地轻拍胸口,“祖宗,不是辛悦扔了刀,我这会就得被开瓢了,你想干嘛!”
  “抱歉啊,手劲大了点,吓着你们了。”姚星辰本意是想让罗昊往里走走好方便她进来,没想到差点失手伤了人,“真不是故意的。”
  “还好无意,这要是故意的,不是辛悦伤了脚,就是罗昊开了瓢。”周加弈面无表情地把辛悦拉到身后,“校花的花,是霸王花的花吗。”
  “我他妈有名字,不叫校花。”
  四十平不到的小公寓里硝烟四起,敌我双方蓄势待发。
  “咯嗒”,辛悦拉开了罐装雪碧的拉环,塞进周加弈手里:“喝吗?”
  罗昊收到了辛悦的信号,也会意地开启新话题:“你这房子也是租的吧,装修得不错,绿植也多,现在天热,记得多浇水。”
  辛悦:“每天晚上都浇的。”
  罗昊:“定个闹钟,万一忘了。”
  辛悦:“好主意……哈。”
  罗昊:“……哈。”
  房间死一般的寂静里,徐徐飘荡着两声凄凄惨惨的“哈”。
 
  校花(五)
 
  
  “我说,”辛悦实在“哈”不下去了,“能别都站着堵在这吗,坐下来聊会?”
  “坐,聊!”罗昊一百个响应。
  周加弈手里的易拉罐贴着辛悦的脸颊:“凉吗?”
  “凉。”辛悦往后躲。
  “我爱喝冰过的,越凉越好。”周加弈笑道,两颗小虎牙跟刀锋一样,都寒气森森的,“所以,舍不得拿它砸人。”
  “你好啊辛悦,”姚星辰伸出手,“我才搬过来,以后就是邻居了。”
  “你好。”手才抬起来,一把蒲扇就从天而降。
  周加弈拿扇子隔开了两个女生的手:“你是不是要剪指甲了?石磊前两天还跟我说,你递本子给他时划到他手背了。”
  辛悦知道周加弈是不想自己和姚星辰握手,这才故意岔开话题,但又不好当其他两人的面戳破,只能顺着说:“不是我指甲长,是当时手里正好握着钢尺,这才划到了。”
  周加弈“哦”了一声,拿开了扇子。
  “所以,”罗昊训了空当,继续了之前没结束的谈话,“你们真的同居了?”
  辛悦:“……”学习上也没见过罗少你这般锲而不舍啊。
  “同没同,你们倒是给句痛快话!”罗昊追问。
  “同你个苍蝇腿,”辛悦柳眉倒竖,冷笑道,“你眼瞎吗,我整间屋子,除了沙发上的那个破书包,有第二件属于男生的生活用品吗?”
  “那他为什么在这?”罗昊指着周加弈,“专程来这喝饮料?”
  后者轻摇蒲扇,一脸事不关己,注意力全在手里的罐装雪碧上。
  “不行吗?”辛悦作势又要起身轰他出门,“烦不烦。”
  姚星辰虽没说话,倒也不算闲着,先是双手抱胸听两只小学鸡吵架和互啄,又把麻花辫拆了重新编。
  她把白色发绳扔给罗昊:“这东西挺结实,能勒死人吗?”
  罗昊:“……”
  辛悦:“……”
  小学鸡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周加弈。
  “开诚布公吧,你两以前是不是结过梁子?”罗昊到底按捺不住,直截了当问了出来。
  他挠挠头,问辛悦,“我成语用得还对吗?”
  “对对,你文采斐然学富五车。”辛悦敷衍道。
  “要说梁子嘛,那肯定是没有的,”姚星辰笑盈盈地甩着手里的白色发绳,“只是……”
  “弈哥长得有点像我前男友。”
  一石激起千层浪——
  罗昊大喊:“你初中三年不就谈过一个吗,跟周加弈长得哪里像了!”
  辛悦OS:“哦豁,前男友,刺激。”
  周加弈身处漩涡中心,却如老僧入定一般对姚星辰的话置若罔闻。他晃了晃手里的易拉罐:“喝完了。”
  “还要喝吗,”辛悦看他起身往冰箱走去,“你今天冰饮料喝的够多了,肠胃会受不住的。”
  姚星辰玩味地听着辛悦的担忧:“你可真关心他,你两什么关系?”
  “寄生关系,”周加弈边把冰箱冷藏室里东倒西歪的饮料按高低个排好序,边替辛悦回答道,“她是乔木我是藤萝。”
  “乔木和藤萝?”罗昊嘟囔道,“依附而生,听着有点浪漫哦。”
  姚星辰把发绳往木地板上甩:“吃软饭。”
  “乱说,”罗昊紧张地看向背对着自己的周加弈,“这么唯美浪漫的事到你嘴里怎么就变味了。”
  “我住到这里后,我爸嫌木地板太旧,全换了,”辛悦一把按住那条发绳,用力从姚星辰手里抽出来,“当心点,挺贵的。”
  她把发绳扔给罗昊,“刚刚忘记告诉你了,我觉得这公寓挺好,就叫我爸买下来了,房产证上写的我名字。”
  辛悦像话家常一样,神色和和气气、嗓音也温温柔柔的,但罗昊莫名觉得,她好像生气了。
  特别生气。
  “我脚疼,就不起来送客了,礼数不周别介意。”辛悦抬手指了指玄关,“记得关门,谢谢。”
  此话一出,相当于明晃晃下了逐客令。
  罗昊几乎可以确定,辛悦是真的生气了。
  两人刚走,辛悦就爬起来抽了几张湿纸巾,仔仔细细地把姚星辰刚刚坐下的位置擦干净。
  周加弈理完冰箱下面的冷冻区,转身看到憋着一股劲要擦破木地板的辛悦:“中午吃的还撑着,消食呢?”
  辛悦充耳不闻,擦得更卖力了。
  “哎哎,”周加弈顺了一串冻过的葡萄过来,抢过辛悦手里的纸巾,又强硬地把葡萄给她,“降火。”
  两人面对面坐着。
  “这有什么的,我都不气你气什么,”周加弈双手反撑在地板上,两条腿左右晃得跟两根才上好的发条一样,“再说了,人校花说的也没错,我的确天天吃你的喝你的,现在还觍着脸住进来了。吃软饭三个字,一语中的。”
  “毛线球球。”辛悦腿边放了个玻璃碗,把一颗颗剥好去籽的葡萄放进去,“关她个毛线球球的事。”
  她把碗踢到周加弈那,“吃。”
  “你不吃?”
  “我讨厌葡萄樱桃这类个头小的水果,吃起来麻烦,还酸,”辛悦拿纸巾擦手,“还是西瓜好,个头大还甜。”
  “那你还买那么一大串回来?”周加弈问。
  “我表姐买的,她以为我爱吃。”辛悦看着碗里晶莹剔透的碧绿色果肉,说,“你这两天把它们都吃了。”
  周加弈嚼着葡萄,噗呲一声笑了:“真让我住?”
  辛悦睨了他一眼:“您老不是撒泼打滚赖在地上不走也要过来住的吗,耍我玩?”
  “不是不是,”周加弈捧着玻璃碗,脑袋摇成拨浪鼓,“我是真想过来住一晚的,不过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人家会说闲话,我倒是脸皮厚无所谓,悦悦你脸皮薄得跟A4纸一样……”
  “我要去寺庙烧香。”辛悦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
  “啊?”
  辛悦紧紧攥住湿纸巾,挤压出来的水滴顺着掌心滴在脚背上:“扬城那么大,离一中近的公寓也不止这一家,天高地迥的,她怎么就这么巧租到我斜对面了?听她那口气,还是要长住不走的。霉运,天大的霉运!”
  “烧香去霉运?”周加弈问道,“今天不早了,我们明天去?”
  “那就明天去,顺便跟佛祖说,石磊姐姐明天高考,保佑她考的全会蒙的全对。”辛悦惦念着同桌的姐姐,嘱咐道,“你吃完葡萄上网查查,咱们扬城哪个寺庙有文殊菩萨,他是掌管智慧的。”
  “行。”周加弈又问,“喊石磊一道吗?”
  辛悦想都没想:“不喊,就咱两。”
  “成。”
 
  同居(一)
 
  
  “你家晾衣杆还是电动的,长见识了。”周加弈关上阳台门,赤脚踩在木地板上,“还没收拾好?”
  辛悦鼻腔里唔了一声。
  “你手上那件睡裙,我晾衣服前你就拿手上了,到现在都没想好要不要带到你姐家去?”周加弈在边上席地而坐,怀里揣了个抱枕,“不就过去睡一晚吗,又不是搬家。”
  辛悦没搭话,她一手拎着行李包,一手提着睡裙,若有所思地看向摊了整整一桌的衣物:“我在想……”
  周加弈在玩她手机里的游戏,头也不抬地问:“想什么?”
  “哗”地一声,辛悦把行李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全倒出来了:“不去了。”
  “不去?不去你姐家了?”周加弈放下手机,“我洗澡前你才给你姐打的电话,这一会的工夫又不去了?”
  “让让,”辛悦没接话,她把周加弈的脚往墙边踢,“挡着我走路了。”
  “屋子的空当这么大,你非要从我脚趾头边上过?”周加弈好笑地看着辛悦气鼓鼓地把一堆衣物又塞回柜子里,“我占你道了?”
  “你占我床了!”辛悦倚靠在柜门上,跺着脚说。
  “占……”周加弈笑岔气了,卡了一下,“你床一米八,我撑死了占它三分之一,你剩一米二,这还嫌小?”
  辛悦瞟了眼周加弈身后那张宽阔的双人床,冷冷哼了两声:“分梨可以,分床不行,你给我打地铺去。”
  “还没说呢,”周加弈又问了一遍,“怎么又不肯去你姐家了?”
  “我姐夫常年出差,这几天好不容易回扬城了,不想去打扰他们夫妻的二人世界。”辛悦努着嘴,“做人,要有一点眼见力。”
  周加弈望着辛悦笑。
  笑完抽了几张面纸,把湿发上滴落下来的水珠擦掉。
  等辛悦洗完澡、擦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时,周加弈正伏在书桌上抄写东西。
  她绑好浴帽过去:“你拿我联考的试卷干什么?”
  “把你数理化的薄弱点挑出来,”周加弈把试卷上的错题逐条抄在本子上,“三天时间强化一遍。”
  “哦。”辛悦拖了张椅子过来,“辛苦周老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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