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焦虑冲上脑海,让她忍不住一拳打在了镜子上,又浑身无力地忍不住滑落在地。
她不是荻原千绘,她不是!
她到底在哪里?她想回家了。
再给她一次机会,绝对要辞职避免过劳死的结局,而不是用着别人的身体,做着不会的工作,还要每天遭受死亡的威胁。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活下去,但是原主同样漆黑的梦境直接击溃了她本来就很脆弱的心房。
镜子碎了,手腕上的鲜血流了一地。
她不知道坐了多久,才像行尸走肉一般站起身,酸麻的肢体扶着洗手台才能勉强站起来,地上的玻璃碎片也来不及打扫,因为放在卧室的手机已经响了起来。
那是该上班的闹钟。
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过来,她换掉湿透了的睡衣,随便化了个妆就出了门。
“早上......好。”
开门的时候,隔壁的七海先生也正好推门而出,看到千绘,七海建人的声音迟疑了一下。
“早上好......七海先生。”千绘点头打了招呼。
电梯还在楼下,两人站在电梯跟前在等着电梯上来,千绘盯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是真的不太会与人相处了。
“那个,抱歉打扰了,手没问题吗?”旁边的七海建人侧过头问道。
“啊?”千绘回过神,抬起手腕后才发现被镜子划破皮的地方还在渗着血丝,“没问题的,过会就会自己好了——诶?”她摇了摇头,面前却出现了一个创口贴。
“还是注意一下吧,感染了就不好了。”七海建人说。
千绘犹豫了几秒,还是接过了那个创口贴。
“谢谢。”她撕下不干胶,贴在了还在渗血的手腕上。
楼下而来的电梯正好“叮”地一声到达,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防止千绘尴尬还是个人习惯,总之七海建人先走了进去,这让千绘松了一口气,大概不用去纠结互相礼让的问题了。
从高楼往下的电梯气压变化让她的耳朵有点不舒服,电梯里的空间也沉默地令人害怕,她其实很享受一个人在电梯里的时间的,但是多了一个人就变成了折磨。
要说点什么吗?可是电梯也快到了,但是好尴尬啊。
她紧张得头晕眼花,就听七海先生说:“最近......身体没事吗?”
诶?他是知道什么吗?
千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
七海建人推了推眼镜,“这样啊。”
他隔在镜片后的眼睛看着千绘,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千绘以为是自己的,结果边上的七海先生接了电话。
啊,没办法,苹果手机都是一样的铃声。
她尴尬地把手机放回包里,却收到了Gin的短信。
【我在你楼下】
简洁明了,却让她眼皮一跳。
这位大爷......就没别的事情了吗?一大早的。
千绘叹了一口气,刚关上手机,一边七海先生的电话也已经打完了,她没注意到他说了什么,也没有想法知道。
电梯在中间的楼层停下,金属门拉开时,进来一个可疑的戴着眼罩的白毛,千绘往边上让了一步,就变成了这个白毛和七海先生一左一右地把她夹在中间。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可疑的白毛进来的时候,她有一种莫名的汗毛倒立的恐惧感。
这个人对她来说是个威胁,而且不是一般的威胁,是那种小命不保的威胁。
就像Gin把枪怼在她脑门上的时候一样。
可是,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虽然那个白毛很可疑没错,而且——
“小姐,”白毛的手很失礼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你真可爱,可以认识一下吗?”
千绘:“......”
那种不妙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你在害怕吗?在害怕什么呀?”白毛问道,“是在害怕会被拔除吗?”
他在说什么鸟话?
千绘缓缓地侧过头,在她因为惊恐放大的瞳孔中,看见刚刚的七海先生似乎变了一个人,他从西装下掏出了一把绑着绷带的菜刀,那上面的气息让千绘呼吸一窒。
这两个人是一伙的!
喂喂喂,这可是高档公寓的电梯啊!这两个人要公然行凶吗?
谁来救救她!
凝滞的空气,令人喘不过气来的杀意,狭窄的电梯几乎没有任何出口,幸运的是电梯正好到达一楼,电梯开门的瞬间,杀气消失无踪。
门外站在Gin。
这一瞬间千绘几乎是要当场抱上这位大佬的大腿,明明前天晚上这个人还在拿枪怼着她的头,现在却像是救命恩人一样出现在她面前。
千绘喊了一声“大佬救救救!”
几乎是软着腿跑到了Gin的背后。
黑衣杀手看着面前那个可疑的白毛,颇为嫌弃地瞥了一眼千绘,“你们是什么人?”
“友好的过路人哦~”白毛说。
“够了,悟,”七海建人拍了拍白毛的肩膀,“你不是已经确定了吗?剩下的事情是多余的了吧?”
“娜娜明~你真是的,”被叫做悟的可疑白毛以不符合年龄的姿态扭着身体噘着嘴抱怨道,“我明明只是想和她打声招呼啦~”
“走了。”七海先生拽着五条悟的领子把人拖走,又对千绘道,“不好意思吓到你了,他是个神/经/病,吓到你了抱歉。”
千绘:“......”
把人拖到没人的地方,七海建人松开了手。
“不就是被分手了?你还要来骚扰人家。”他颇为嫌弃地看着五条悟,“还没走出来?”
“你也看到了吧娜娜明,”五条悟整了整皱了的领子,“那已经不是她了啊。”
“确定不是咒灵的影响吗?”
“她的灵魂已经不在里面了,”五条悟看起来有点失落,“真是奇怪呢,到底是哪里来的陌生的灵魂呢?”
他又恢复了那副不正经的样子哈哈道:“不管怎么说,咒灵还是要拔除的嘛,哈哈哈。”
七海建人推了推眼镜,没再说什么。
明明事情发生在不久之前,五条悟却是像完全不记得了一样,疯批的外表下在想什么完全没有人知道,那段时间他不在高专,也没有当回咒术师,只是从旁人的三言两语中听说过,毕竟五条悟的八卦传出来,是人都想打听顺便嘲笑他。
然而那件事传出来,却没人愿意把嘲笑的事情说出口。
他到底有没有从那件事走出来,谁也不知道。
直到确认两个人走远,千绘才松了一口气。
“你还要抓到什么时候?”就听见Gin低沉的声音道。
千绘尴尬地收回手,诚恳地弯下腰:“非常抱歉。”
Gin看了一眼那两个人离开的方向,眼神闪了闪,又问被“吓傻了”的千绘:“你认识那两个人?”
“不认识,”千绘果断道,“我不认识那个可疑的白毛,但是另外一个七海先生,是我的邻居......”
“这我知道,”Gin说,他又问了一遍千绘,“你真的不认识那个白发的家伙?”
千绘笃定地摇了摇头,“那两个人给我的感觉很不好,我——”
“那个白发的家伙是你的前男友,你真的不认识?”Gin冷笑了一声。
那一瞬间,死亡的感觉又回到了她身边,如影随形。
千绘僵在原地,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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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一章的时候还在补咒回漫画QAQ
第7章 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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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学世界有没有出现过那个可疑的白毛?
没有的,千绘可以肯定是没有,她对白毛很敏感。
但是她这个角色也没有出现在原作中,所以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Gin是在试探她吗?不可能的,他不会用这种没有由头的事情来试探她,这个男人一向都是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之后才会真的动手,而一旦动手,那就会毫不犹豫。
千绘甚至在想她会用什么方法被这个男人处理掉。
刚从可疑的白毛手底下逃脱,现在又在大佬面前上演绝地求生,她也太难了吧。
“在女人眼里,”千绘努力使自己理直气壮一些,“前男友什么的,骨/灰都凉透了。”
她恶毒满满的话让Gin接下来竟然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这位冷静的杀手先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沉默了许久后说:“这样啊。”
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千绘看着他往外面走去,想了想还是乖乖跟上。
算是......逃过一劫?
打工人打工的原因就是为了以后能有钱可以不再打工,然而这只会是一个死循环。
千绘之前做梦的时候有想过要是有人能接自己上下班就好了,这样就不用每天提早起来赶地铁,下班也不用拖着一身疲惫再去赶晚高峰,回到家也有多余的时间做做饭,看看剧打游戏什么的。
虽然现在来看,她的白日梦确实是以某种形式来说实现了。
研究所里总是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化学试剂的味道,千绘其实很不喜欢那种味道,她的那间办公室之前也摆了一些。
后来她才知道那些东西是咖啡和白糖。
但是千绘不喜欢咖啡,就那么放着了,对她来说一杯港式奶茶比咖啡更管用,可惜这里没有。
Gin今天似乎是有别的事,把她放在研究所就驾车离开了,千绘暂时地松了一口气,然而因为比起被Gin盯着,更令人难受的事情又已经找上了门。
“这些全部吗?我知道了。”
泽川又送了文件过来,然而这次的文件她已经没有办法再逃避拖延了。
借口之类的,之前已经用过,再拖延下去上面肯定会知道,或许已经知道了,就会认为她在因为辞职的事情不满而消极怠工,最后的结果还是很惨。
成年了虽然没有像学生时代那样有时间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中,但是比起一口气学习许多门功课来说,只看一门的话还是在接受范围内,甚至比学生时候更加专注。
她在对着那本之前不敢拿出来的高中化学发呆的时候,想起了今天早上那个直接给她整破防了的梦。
比起上辈子经历过的事情,属于荻原千绘的那一部分同样黑暗压抑。
无论有多努力都会被拿来作比较,无论做的多好也会被说比起某人你还是差了点,就像小时候考试,高高兴兴地拿了98分,却被父母呛你为什么不考100分,然后堂而皇之地“忘记”当初“考得好就有零花钱”这样的约定。
她要的哪里是零花钱呢?
只是想得到肯定而已,没有得到,后来也不想要了。
她“微不足道”的难过记忆,和荻原千绘也有不少相似之处,这个女孩子似乎也是从小被拿来和宫野志保作比较,那是被Gin都称赞过的“组织里少有的聪明脑袋”,荻原千绘能做的也只有更加努力,在宫野夫妇的眼里还是比不上宫野志保,毕竟她也只是个被那对夫妇收养的“怪物”而已。
什么是“怪物”,那是不是一种称谓或者之类的象征,这些千绘也都不知道。
她盯着自己手上的笔,莫名地觉得那些化学方程式都开始扭曲起来。
泽川给她的资料上被划下了一道长长的痕迹,等她回过神来时,那份资料上是数据已经被填补完了。
那个瞬间,发生的事情却完全没有记忆。
她不但没有觉得高兴,反而整个人就像掉进了寒冷的冰窟一般,感到呼吸都变得冰凉起来。
刚刚,发生了什么?
千绘脸色苍白一头冷汗地看着自己的手,甚至觉得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摸上了脸颊。
她看见黑屏的电脑屏幕上清晰地倒映出了自己的脸,但表情却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是她现在震惊到空白的神色,一半却是诡异地笑着。
千绘听见“自己”说:“以后就拜托你了。”
就像是从楼梯上踩空摔下来一样的感觉,她猛地惊醒。
原来是梦啊......
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电脑还亮着,她的脑子一片昏沉,摊开的课本上还有一片可疑的口水的痕迹。
她赶紧抽了张纸巾擦掉,假装无事发生。
太恐怖了,是不是因为太累了才睡着的?总之先去放放风吧。
感觉自己再继续在办公室关着的话,就要变得神经兮兮了,千绘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腿和胳膊,然后拍了拍脸颊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洗手间在这一层的走廊尽头,外面的走廊大概是因为人少的关系,在深秋的末尾空气冷的可怕。
办公室有暖气还没什么,千绘穿着白大褂,出了走廊感觉有点冷。
她想速战速决,正好洗手间没有别人,于是就借着水龙头洗了把脸,又用纸巾擦干,随便补了一下妆。
等回到办公室时,看着一片狼藉的桌面,总算想起来重要的事情。
因为泽川说“下午前要用到”的材料,千绘看了一眼电脑,现在的时间已经是上午十一点,而她——
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她是个纯粹的外行啊,这种实验数据如果乱填的话,一定会被人发现不妥,到时候要怎么解释呢?
毛躁着扯出那张数据单,下一秒她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要命,这个数据谁填上去的?
这里除了她自己没有别人。
千绘的冷汗又冒出来了,她意识到刚刚那个短暂的梦绝对不是简单的焦虑造成的,很有可能是一个暗示——
暗示什么呢?
那句“以后就拜托你了”,这样的话,是原本的荻原千绘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