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海外流入了大烟,皇上就对海外这些蛮人厌恶极了,如今玻璃制作出来,成本低得可怜,再看看那些洋人卖的价格。
简直是把他的子民当傻子宰。
皇上立刻召见陈蕴藉,细问他是怎么将玻璃做出来的。
陈蕴藉早已经有了腹稿,对答如流,绝不存在冒领别人功劳的可能。
“你和你哥哥,都是好的。”皇上心情好极了。
陈蕴藉恭敬的道,“微臣远远不如兄长。”
“你们兄弟二人各有所长,你不必谦虚。”皇上道。
陈蕴藉只能愧领了皇上的嘉奖。
“你这官职,有些低了……”皇上想了想,道,“不过朕已经破格授予你主事之职,虽然你做出了玻璃有功,可这一时半会儿的,也不好给你升官,再等些日子吧。”
陈蕴藉也不失望,“微臣明白。”
他现在已经是站在风口浪尖,真要这么快就升职,只怕会引来更多人嫉恨。
“琉璃厂那边,你多看着点。”
陈蕴藉领命,告退。
要说陈蕴藉不想升官,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琉璃厂其实一直都有产出玻璃,但造价极高,实用性也不高。
陈蕴藉没有因此升官,这很正常。
他回到家里,就去找陈蕴贤。
“你想普及玻璃?玻璃易碎,实用性也不怎么样,也就是一些勋贵们喜欢这种漂亮的东西,你想普及,怕是不易。”
陈蕴藉笑道,“玻璃的用处其实很大的。”
他将仓库里翻出来的望远镜给陈蕴贤,“大哥看看这个。”
“这是千里镜?”
“没错。”千里镜就是望远镜的别称。
陈蕴贤眉头一挑,“似乎跟海外流传进来的不一样?”
“这是从系统的仓库里翻出来的,系统的仓库里虽然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可也有不少实用的东西。
比如这千里镜,以当下的工艺,想要做出这样的千里镜,当然不可能,但要比过洋人卖给我们的千里镜,却是不难做到。还有这个……”
陈蕴藉取了一块镜子出来,“大哥看看这个镜子。”
这镜子很清晰,“这是水银镜?”
这都是洋人们卖过来的东西。
“是水银镜,不过大哥觉得,这镜子如何?”
“感觉比那些洋人卖的要清晰许多。”陈蕴贤若有所思的道。
陈蕴藉道,“其实这水银镜,也是玻璃做的,玻璃越透明,这镜子也就越清晰。”
陈蕴贤将镜子放下,“镜子倒是小头,那千里镜,你可以先试着做一做。”
“我不想把时间都耗费在这些上面……”陈蕴藉道,“我觉得相比起千里镜,让人吃饱饭才是最重要的。”
陈蕴贤眉头微蹙,“你那新式水稻,去年产量也只是七百多斤,这还是上等的水田,远远达不到预期。”
“我知道,那是因为现在的种田方式还不够规范,仅仅是优秀的粮种,并不足以达到我之前说到的产量。其实我给他们的粮种,若是能种好,能达到一千五百斤以上。”陈蕴藉道。
现代的产量高,不止是因为粮种,还有环境,肥料等各种因素。
京城不是种植水稻的最佳地点,这粮种如果拿去湖广一带种植,最差也能有一千斤,即便没有现代的肥料,也有其他的方式可以弥补这个缺陷。
这粮种若是运去湖广种,就有些太引人注意了。
目前他庄子上新式水稻的产量,能达到七百多斤,在那些农夫的眼里,已经是大丰收了。
这跟陈蕴藉之前的预估,没有太大的差异。
本身而言,京城的环境就不适合种植水稻。
“蕴藉,你不要太心急了,慢慢来。”陈蕴贤知道他弟弟迫切的想要攻克这新式水稻,但他觉得这急不来。
陈蕴藉道,“我知道,如果我地位足够高,有充足的人可以用,这些事情,我完全可以带着人一起去做,我没有想过要独占这些东西,本身也不是我研究出来的,我一人之力终究有限,我需要更多的人陪我一起去做。”
而陈蕴贤显然是没有这个时间的,他的技能点也不在这个上面。
陈蕴贤揉了揉额角,道,“你先将玻璃的事弄好,其他的事,急不来,你该清楚,这官职并非你想升就能升的,除非你有大功,这千里镜是不错,可还称不上大功。”
“我知道,大哥。”陈蕴藉叹了口气,道。
陈蕴贤拍了拍陈蕴藉的肩膀,“你有这个心,就很好了,不用这样逼迫自己。”
陈蕴藉深吸一口气,“嗯。”
“回去歇息吧,千里镜要做出来,只怕也不容易。”陈蕴贤道。
陈蕴藉苦笑,“那当然,还好仓库里有不少制作的方法,想要做出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慢慢来。”陈蕴贤温声道。
从陈蕴贤这里出来,天已经彻底黑了,陈蕴藉揉了揉额角,跟他大哥说事儿,竟忘了做饭。
他疾步匆匆的回到明心院,黛玉就坐在堂屋里。
见他回来,起身走到门口,“事情谈完了?”
“怎么坐在堂屋里?”陈蕴藉牵着黛玉的手进屋坐下,“今天忙忘了,你用饭了没有?”
“没有。”黛玉摇头,“天刚黑,我之前吃了不少糕点,还不饿。”
“糕点哪里顶饿?”陈蕴藉摇头叹气,“下回我酉时还没回来,你就去嫂嫂那儿一起吃。”
一般他酉时还没回来,多半就在陈蕴贤那里。
沈氏也没人陪着,正好妯娌两个做伴儿。
“你最近,好像很忙。”黛玉给陈蕴藉倒了杯茶,“听嫂嫂说,你将玻璃做出来了?”
“系统以前奖励的玻璃制作方法,你也知道的。”陈蕴藉道。
黛玉道,“有方法,想要做出来,也不容易。”
“还好琉璃厂的人够用,东西还是做出来了,等我回头把镜子做出来,仓库里的全身镜就可以放到你更衣室去了。”陈蕴藉道。
黛玉笑道,“你现在就琢磨这个?”
“其实这东西做出来,也能充盈国库,这镜子某种程度上而言,也是消耗品。”陈蕴藉道。
黛玉不懂这些,“你忙什么我也帮不上,但你要注意些身体,看看你眼睛都青了。”
“我知道,等忙完这一阵,就能休息了。”陈蕴藉道。
话音刚落,外头传来打更的声音。
陈蕴藉揉了揉额角,“我去做饭。”
“不用忙了,不如让大厨房随便做点吃,凑合一下。”黛玉皱着眉道。
陈蕴藉轻笑,“做一顿饭而已,没事儿。”
黛玉拦不住他,只能去厨房里陪着。
陈蕴藉简单做了几个小菜,吃了便饭,就跟黛玉回屋。
坐着说了一会儿话,就沐浴更衣,歇下了。
陈蕴藉官职低,虽然不用去上朝,但也得早些起来去衙门里点卯。
他去了衙门点卯后,就直接去了琉璃厂,没理会这些同僚们的酸言酸语。
千里镜确实很难制作,三个月里失败了不知道多少次,才终于做出了成品。
但怕昙花一现,陈蕴藉还是叫人继续制作。
确定已经能稳定的将千里镜做出来,他才松了口气。
东西虽然做了出来,可陈蕴藉并没有直接上奏,而是拿着东西去找陈蕴贤。
“三四个月,你就把东西做出来了?”陈蕴贤有些惊讶。
陈蕴藉笑道,“毕竟有制作方法,想要做出来,只是时间的问题,从失败中获得经验,经验积累够了,东西自然就做出来了。”
“你来找我,想做什么?”陈蕴贤道。
陈蕴藉摸了摸鼻子,“想让大哥帮忙呈上去。”
这东西到底跟玻璃不同,他舅舅虽然是工部的侍郎,但并非陈蕴藉的直系上官。
就陈蕴藉现在的官位,他没有资格直接求见皇上,要把东西交给上官,他也不放心。
思来想去,也只能来找他大哥帮忙了。
陈蕴贤何等聪明?
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那我就替你走一趟吧。”
陈蕴贤摊出手,“奏章呢?”
他是替陈蕴藉出面,这奏章自然得陈蕴藉自己准备。
陈蕴藉从袖子将准备的奏折给了陈蕴贤,“那就麻烦兄长走一趟了。”
“小事儿。”陈蕴贤如今虽然只是吏部侍郎,但吏部尚书告病在家,吏部基本上都是陈蕴贤在管着,不是尚书,胜似尚书。
吏部上上下下,都知道陈蕴贤必然是下一任的吏部尚书。
现在的吏部尚书,只是给陈蕴贤占个位置而已,早晚要腾出来的。
陈蕴藉目送他大哥往宫里走去的背影,吸了口气,干脆直接回家。
他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黛玉。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黛玉看了看天,这会儿刚未时呢,陈蕴藉最近都是酉时才回家。
第203章 二合一
“事情忙完就回来了。”陈蕴藉解释了一句,问道,“你刚去哪儿了?”
“刚从嫂嫂那儿回来。”黛玉道。
陈蕴藉不在家的时候,她多数时间都跟沈氏在一块儿。
自从沈氏有孕,家里的庶务就又交给了宋氏打理,黛玉时不时的去帮衬一二,忙完手头的事就去陪沈氏说话,妯娌两个感情倒是愈发好了。
陈蕴藉伸出手,“陪我进屋坐坐。”
黛玉将手给他,两人进了院子。
“嫂嫂的胎象怎么样?”
“秦太医每过半个月就来诊一次脉,嫂嫂的胎象很稳固,不需要担心。”黛玉道。
陈蕴藉将她抱到怀里,“最近我都没什么时间陪你,正好手头的事忙完了,马上就是中秋,到时候有两天休沐,我陪你出去走走?”
黛玉自从嫁到陈家来,除了二月去灵犀园住了些日子,基本上就没出过门。
而陈蕴藉也忙得很,不过再忙,陈蕴藉晚上还是会早些回来陪她睡觉。
“去哪儿?”
陈蕴藉想了想,“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前两年你已经陪我在京城逛遍了大街小巷,已经没什么新鲜去处了。”黛玉想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陈蕴藉失笑,“倒是我的错了。”
“我可没这么说,何况,中秋佳节,人人都在家里团聚,外头有什么好玩儿的?”黛玉道。
陈蕴藉道,“那我陪你在家赏月?”
“难得你休沐,待在家里也好。”黛玉笑道。
陈蕴藉明白了,只是想要他陪而已,去哪儿无所谓。
“那就待在家里吧。”陈蕴藉道。
这时,雪雁从外头进来,“二奶奶,外头有个姑娘求见,自称鸳鸯。”
鸳鸯?
那不是荣国公府老太君贾史氏的贴身大丫鬟吗?
陈蕴藉看向黛玉,就见黛玉皱着眉,道,“不见。”
雪雁也是进了门才看见陈蕴藉,一时嘴快,话已经说完,倒是收不回来了。
见黛玉不愉,雪雁讪讪的正要告退,却被陈蕴藉叫住,“回来。”
去年因为婚期提前,黛玉在家里备嫁,原本是要去荣国公府拜寿,哪知出了意外。
贾母的寿宴从去年七月二十八开始,一直到八月初二,都还好好的。
就在初二夜里,贾宝玉的儿子贾荀中毒死了,袭人受了刺激疯了,贾宝玉认定了是王夫人下的毒手,与王夫人大吵了一架。
寿宴之时,来了这么一出,喜事变丧事,贾母的寿宴蒙上了阴影。
当天夜里贾母已经睡下,到了第二天才知道怎么回事。
贾宝玉闹着要出家,谁都没劝住,出了门就跑得没影没踪,贾母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哭着让人去找宝玉,寿宴也取消了。
初闻这件事的时候,陈蕴藉在家里备考,还是过了好些日子才听闻。
贾荀中毒而死,是他没有料到的,就算王夫人容不下贾宝玉这个庶子,也该会选择更温和一些的方式解决。
比如染上天花,再或者跌入水里淹死,再或者让小孩子着凉,克扣一些药材,想弄死一个小孩子,法子多得是。
王夫人掌家多年,还能没法子解决?
陈蕴藉觉得,贾荀会中毒,未必是王夫人下的毒手,但她或许是知情者。
总之不论如何,贾宝玉自从去年闹着出家跑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生死不知。
荣国公府的老太太从去年九月就病了,到现在已经快病了足足一年,可贾宝玉依然没有消息。
照这么下去,这位老太君怕是活不过今年。
“府外求见你二奶奶的,可是荣国公府老太君身边那个丫鬟?”
雪雁闻言,心中叫苦,这事儿姑娘交代了,不能让姑爷知道的。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陈蕴藉沉着脸道。
雪雁忙跪下,“二爷息怒。”
“好了,你别吓唬雪雁了,是我不让她告诉你的。”黛玉拉住陈蕴藉的手,对雪雁摆摆手,“你下去吧,这里我来解释。”
雪雁匆匆告退。
等她出去,黛玉才道,“鸳鸯是想来求我帮忙,让你出面去找贾宝玉,你近日忙得很,我怎么会拿这事儿来烦你?自然是拒绝了,可她每日都来……”
鸳鸯也不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守在陈家,她到底还是贾史氏的贴身丫鬟,要伺候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