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黛玉如今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小女孩,陈蕴藉再怎么喜欢黛玉,也不可能会生出男女之情,那得多变态?
宋雨婷见陈蕴藉面上臊得通红,便知道自己想岔了。
也是,蕴藉今年也不过十岁,就算年少慕艾,也得再等个两三年,起码十二三岁吧?
她忙道,“你想让我帮忙同林如海说,带玉儿出去放河灯?”
若再迟疑片刻,只怕她这个堂外甥得羞死了。
陈蕴藉深吸一口气,压下面上的燥热,清着嗓子道,“不是帮我的忙,是堂姨您自己想带林姑娘出去放河灯,为她母亲祈福。”
宋雨婷看着一本正经解释的陈蕴藉,险些笑出声。
她忍着笑,故意道,“可明明是你让我去邀玉儿出门赏灯的。”
“哎呀,堂姨——”陈蕴藉没想到堂姨这样难缠。
宋雨婷拿着帕子笑起来,“好好好,就以我的名义去邀请玉儿,你放心吧,林老爷若是问起,我不会将你供出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陈蕴藉自觉心胸坦荡,绝无歪心,但被堂姨这般调侃,他还是觉得臊得慌。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陈蕴藉吸了口气,“我不是怕堂姨供出我来,只是因为以我的名义邀请,叫人知道,会坏了林妹妹的闺誉,影响不好。”
他虽然想带黛玉出去游玩赏灯,但也懂得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苛刻,他得保护她。
宋雨婷微微一怔,略微有些晃神。
“堂姨?你怎么了?”陈蕴藉见宋雨婷神色不对,有些担心的喊她。
宋雨婷回过神来,抿抿唇,掩着嘴浅笑,“咱们家蕴藉啊,当真是君子风姿,将来也不知道会便宜了谁家姑娘。”
“堂姨……”怎么又拿这种事开他的玩笑?
陈蕴藉无奈极了,他现在这具身体才十岁呢,就开这种玩笑,该说古代就是早熟吗?
“好了,好了,堂姨不笑话你了,时辰不早了,我得派人去林家说一声,要不然就来不及了,你不是还约了你堂哥堂姐?先回去把他们接来吧,到时候咱们一块儿去林府……”
顿了顿,宋雨婷含笑看着他,“接你孤单的林妹妹去。”
陈蕴藉:“……”
看样子,从今往后,他都逃不开被堂姨笑话了。
“林家那边就交给堂姨了,我先回去了。”陈蕴藉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着陈蕴藉慌慌张张离去的背影,宋雨婷面上的笑容渐渐敛去,转过头,怔然看着房中挂着的一副女子画像,画上的女子,是她。
人这一生,果然不能遇上一个过于优秀的人,否则其他人,便成了将就。
……
陈蕴藉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去找堂哥堂姐,便被大哥身边的洗墨拦住了。
“二爷,爷请您过去说话。”洗墨恭敬的道。
陈蕴藉看了看天色,也不敢再耽搁,匆匆转身往陈蕴贤院里走去。
他到的时候,陈蕴贤已经在书房里等他了。
“大哥找我有事吗?”陈蕴藉进了书房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陈蕴贤看着风风火火进来的陈蕴藉,眉头一挑,“你这是跑哪儿去了?”
“去了一趟外祖家,怎么了?”陈蕴藉道。
陈蕴贤给弟弟倒了杯茶,“气儿都喘不匀,先喝口水缓缓再说话吧。”
陈蕴藉吸了口气,拿起茶杯一口喝干了,放下茶杯,“大哥,我赶时间呢,有什么事就说呗。”
“赶时间去哪儿啊?”陈蕴贤觉得奇怪,“午后就听说你风风火火的跑去了二房三房,又牵了马出门跑外祖家去了,你在计划什么呢?”
陈蕴藉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不敢去看大哥的眼睛,垂着眼道,“就是大家一起约着去河边放灯,然后再玩儿一圈……”顿了顿,“这不是难得放一天假吗?松快松快。”
陈蕴贤好笑的看着陈蕴藉。
说实话,这个理由他不相信。
“还不说实话?”陈蕴贤眉头一扬,道。
陈蕴藉见瞒不过去,只能交代了。
“我,我想带林妹妹出去放河灯。”陈蕴藉垂着头道,“她最近不太开心,所以我想着带她出去玩玩,那什么,大哥你说过的话,我没忘记,所以我去找了堂哥堂姐,还有宋家两个表哥和堂姨,用堂姨的名义邀林妹妹出去,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在联系的。”
见陈蕴藉慌慌张张的解释,陈蕴贤叹道,“你对这个林姑娘,倒是格外上心。”
陈蕴藉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行了,我也没不让你去,只是你这忙里忙外的,我还当出什么事儿了呢。”陈蕴贤道。
闻言,陈蕴藉松了口气,“谢谢大哥。”
“不过……”
陈蕴藉一口气还没放完,心又提了起来。
“不过你为什么只叫你堂哥堂姐,不叫我?连宋家表哥都叫上了,就是把我给忘了?到底谁才是你亲哥哥?”陈蕴贤问道。
陈蕴藉讪讪,笑道,“这不是嫂嫂有孕吗,大哥也是难得休息一天,自然该多陪陪嫂嫂。要不是今天日子特殊,我一定会第一时间邀请哥哥嫂嫂跟我一块儿出去,这不是怕冲撞了嫂嫂吗?”
今日是鬼节,沈氏有孕在身,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也不能不信,所以最好不出门。
陈蕴贤本也是跟弟弟开玩笑,没想到竟然得到这样的答案。
他的心情顿时有些复杂,“蕴藉有心了。”
这个弟弟倒是没有白疼一场。
“大哥还有事吗?”陈蕴藉未时起来,同堂哥堂姐商量好外出的事,出门的时候就到了申时,再跑一趟外祖家,然后回返,现下已经到了酉时。
他同黛玉约的是戌时,他还得带着堂哥堂姐去宋家,然后再从宋家出发去林家接黛玉,如此一来时间就有些不够了。
陈蕴贤好笑的道,“知道你着急出门,我就不留你了,既然是约了林姑娘出去,就不能让她有什么闪失,你将伏榕带上。”
伏榕是陈蕴贤的随从,也是秦叔的徒弟,武艺高强,擅长弓马骑射。
“谢谢大哥。”陈蕴藉没想到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如果有人保护,当然比没人保护要强。
“行了,快去吧,省的让林姑娘等你。”陈蕴贤道。
陈蕴藉匆匆忙忙向哥哥道别,快步离去。
他去二房三房叫上了堂哥堂姐,因为是结伴外出,便没有骑马,陈蕴藉和陈蕴衡同坐一辆马车。
陈莹莹是女眷,则自己单独一辆马车,为了陈莹莹的安全,陈蕴藉让伏榕替陈莹莹赶车,顺便也好保护她。
等到了宋家,宋家两位表哥还有堂姨早就已经准备妥当。
陈蕴藉下了马车,到了宋雨婷的马车前,“堂姨,怎么样?”
“林老爷同意了,走吧,去林家接人。”宋雨婷笑着道。
陈蕴藉悬着的心彻底落下,“时辰不早了,再过一会儿天就黑了,赶紧出发吧。”
宋雨婷点点头,然后放下了车帘。
陈蕴藉也翻身上了马车。
没一会儿,到了林府,黛玉戴着帷帽在下人的拥簇下出来,然后上了宋雨婷的马车。
宋雨婷对送黛玉出门的林如海微微颔首。
林如海拱手一礼,“劳烦宋姑娘照顾玉儿。”
“林大人客气了。”
两人寒暄了两句,林如海退后,目送他们离开。
等他们走远了,林如海转头问大管家,“跟玉儿出去的,是玉雁吧?”
“是的,老爷。”
林如海面上不显,转身往府里走,留下了一句话,“让雪雁来书房见我。”
闻言,大管家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多问,“是,老奴这就去请雪雁姑娘。”
没一会儿,大管家领了有些忐忑不安的雪雁到了正院的书房。
“雪雁,你是我林家的家生子,从小在林家长大,你对玉儿的忠心,我从来都不怀疑。”林如海也看出雪雁很不安,便微笑着说了这番话缓和她的情绪。
雪雁果然放松了许多,“奴婢打小伺候姑娘,姑娘就是奴婢最亲近的人。”
林如海便温声询问她黛玉入京之后的事,一开始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问得多了,雪雁便当林如海就是关心黛玉,把她叫来问一问,因此悬着的心也彻底放了下来。
不想林如海话锋一转,“对了,有件事我一直奇怪,玉儿到了京城后,给我寄了一封信,是加急送回来的,并不是走的贾家的门路,你是一直跟着玉儿的,知道是谁帮她寄的信吗?”wwω.ЪiqíΚù.ИěT。
雪雁并未多想,“是姑娘联系了老爷在京中的故交,那日姑娘将信交给奴婢,让奴婢去刑部尚书陈府,等一个叫陈蕴贤的年轻公子,把信交给他就直接回来,什么都不用说。”
陈蕴贤?
林如海面上不显,心里却疑惑起来,怎么是陈蕴贤呢?
“我知道了,行了,没事了,你先回去吧,今天我问你的事,不要告诉玉儿。”林如海道。
雪雁不解,但也没有多问,“是,老爷。”
等雪雁离开,林如海皱着眉,怎么也想不通,帮玉儿的不是陈蕴藉,居然是陈蕴贤。
他在案前坐了一会儿,叫来管家,让他去查查陈蕴藉去年冬底去过什么地方。
这边林如海已经开始查陈蕴藉,而陈蕴藉还一无所知,他们一行人已经到了京中最繁华的街市。
第37章 (二更)
这条街临河而建,整条街都是吃喝玩乐的地方,街道两边有很多小商贩摆摊,十分热闹。
这河街边有一家口碑极佳的酒楼,陈蕴藉一早就让定了上等的雅间,到了河街之后,陈蕴藉就领着众人去酒楼雅间。
前不久,陈蕴贤给陈蕴藉塞钱的时候,陈蕴藉还嘴硬,说自己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可因为陈蕴贤态度强硬,钱他还是收下了,没想到这才过几天?他就用上了。
既然是京城最繁华的街市,这河街的酒楼要价当然不低,好在有大哥接济,陈蕴藉身上的钱还是够用的,不至于吃一顿饭,就囊中空空。
雅间很大,里面有两个桌子,中间隔着屏风。
陈蕴藉引着堂哥陈蕴衡还有宋家两位表哥去另一边坐下,宋雨婷则带着陈莹莹和黛玉坐在屏风另一边。
不管怎么说,对黛玉而言,他们都是外男,自然不能同桌用饭。
而且,陈蕴藉的堂姐也得与宋家这边的表哥避嫌,男女分桌,挺好。
进了雅间没多久,就有店小二来上菜。
宋雨婷看着渐渐摆满桌子的菜式,“哟,全是江苏菜啊。”
“咱们全都是江苏人,这家酒楼的厨子是江苏那边的,手艺极佳,在这河街上口碑一流,我早就想来尝尝,可惜一直没时间,正好今天来赏灯,就干脆来这里吃。”陈蕴藉听到屏风那边宋雨婷含笑的声音,开口解释道。
宋雨婷笑着道,“我又没说什么,做什么解释这么多?”
陈蕴藉闭上嘴不接话了。
男女双方分开落座之后,陈莹莹和黛玉就将帷帽取了下来。
陈莹莹今年十一,比黛玉年长三四岁,身量也更高挑。
莹莹,一听就是个温柔如水的名字。可跟陈莹莹却不太相符,陈莹莹的性格不算刚烈。
但相貌很有攻击性,是那种明艳的类型,看着就很不好惹的感觉。
而黛玉看着就完全是那种柔弱的江南女子。
陈莹莹在路上的时候,就一直在想黛玉。
没别的,因为她确定了堂弟今天这一出,都是为了这位林姑娘。
宋雨婷也注意到陈莹莹在打量黛玉,毕竟她们这桌只有三个人,虽是圆桌,可也是一人一方,她能将两人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
“玉儿,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陈家三房的嫡女,陈莹莹。她比你略大几岁,你就唤她姐姐便是,都是亲戚,不必外道。”
宋雨婷说着又向陈莹莹介绍,“这就是林大人家的姑娘,比你小,你是做姐姐的,往后多带带她。”
陈莹莹微微一笑,“宋姨,我还是第一回 见这位林妹妹呢,长得可真标致,羡慕死我了。”
“你羡慕她什么?”宋雨婷好笑的道。
陈莹莹摸了摸脸,故作自怜的神情,“我阿娘总是说我这张脸长得太艳丽,说什么看着就像不安于室的人,这不安于室,难道是长相就能分辨的吗?”
“你娘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宋雨婷笑道。
陈莹莹道,“私下同我说的,宋姨自然不知道。”
宋雨婷闻言,还是笑,“行了,别作怪了,叫人看了笑话。”
陈莹莹的母亲秦氏同宋雨婷是手帕交,关系一直都很好,情同姐妹。秦氏嫁到陈家,成了她堂姐的妯娌之后,这感情就更好了。
陈莹莹对黛玉笑了笑,道,“让妹妹见笑了。”
林黛玉摇摇头,“姐姐客气了。”
“妹妹是哪里人?”陈莹莹起身摸到黛玉身边坐下,亲亲热热的问她。
林黛玉略微有些不适应她的变化,愣了一下,才道,“我家祖籍姑苏。”
“怪不得蕴藉说咱们全都是江苏人呢。”陈莹莹笑道。
林黛玉觉得陈莹莹这话,意有所指。
但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屏风隔壁传来陈蕴藉的话,“闲聊什么呢,食不言寝不语。再不吃,饭菜都要凉透了,一会儿还得去放河灯,快点吃。”
陈莹莹听到陈蕴藉的催促,确定了心里的猜测,对黛玉笑得愈发和善。
黛玉:“?”
“快吃吧,蕴藉说得对,这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宋雨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