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蕴藉闻言,便也放宽心,“不管怎么样,总是好事。你方才说出事,指的就是柳嬷嬷?”
“这个柳嬷嬷心术不正。”黛玉道。
陈蕴藉也道,“母亲不会轻饶了她。”
两人交换了一下信息,系统就将陈蕴藉送了回去,虽然洗澡水已经凉了,但如今天气炎热,陈蕴藉练武也有一年半,倒也不惧这些,快速洗了个澡,上床睡觉。
次日晨起,便同陈蕴贤一道去给母亲请安,原是想问母亲如何发落柳嬷嬷,不想却从母亲这儿听说柳嬷嬷夜里上吊自尽了。
“这刁奴对自己倒是狠心。”陈蕴藉对柳嬷嬷这种人很厌恶。
陈蕴贤也皱眉,“当真是自尽?”
“确实是自尽。”宋妙颜神情复杂的道。
陈蕴贤默然。
蝼蚁尚且贪生,柳嬷嬷刚被抓住,甚至他们还没说要不要动刑,她就自我了断,只能是为了保护她的外孙。
因为她被抓的消息传到忠顺王妃耳朵里,她就再也没有利用价值了,她如果死了,或许还能保住外孙一命。
柳嬷嬷为了自己的外孙甘愿赴死,对比她劝着宋雨婷吃要命的助孕药,着实讽刺。
“柳嬷嬷自尽,现在死无对证,怎么办?”陈蕴藉并不想轻易放过幕后之人。
宋妙颜也不过是个内宅妇人,且不管是宋家还是陈家,家风都端正清明,从来没有这种阴毒的事情发生,相较之下,反倒是宋雨婷比宋妙颜更了解这些后宅阴私。
陈蕴贤道,“她善用阴谋,我们就用阳谋。”
你既然捅出了这第一刀,总不能想着被你捅伤的人吃了这个闷亏。
“大哥的意思是?”
陈蕴贤理了理衣袖,“你只管读书。”
言下之意,你别插手。
陈蕴藉:“……”
兄弟二人从正院出来,陈蕴藉跟着哥哥回了陈蕴贤的院子,陈蕴贤看着他,“时辰不早了,还不去书院读书?”
陈蕴藉噎了噎,“那我下学再来找大哥。”说完,匆匆告辞,直接出门去书院,书箱他早已经叫小厮收拾好。
等申时下学,陈蕴藉就直接回家找他大哥。
“上回你送来的冰露,你嫂嫂很喜欢,若是闲着没事,就去做一份来吃。”陈蕴贤道。
陈蕴藉:“……”
“大哥,我也不是想插手,只是想知道原委。”陈蕴藉道。
陈蕴贤道,“你还小,有些事情可以知道,但有些事情,你只要知道结果就好,至于过程,以后我会教你的。”
陈蕴藉说不过哥哥,只得恹恹的回去当厨子,做了两碗冰露叫人送去哥哥院里。
兄弟俩说话的时候,沈氏因为抱着孩子来找陈蕴贤,倒是不小心听到了一些,见弟弟回去之后就乖乖的做了冰露送来,忍不住道,“夫君当真不打算告诉蕴藉?”
“这些事,太肮脏了,别脏了他的耳。”陈蕴贤将冰露递给她,“上次你不是说好吃,蕴藉特意做给你的,吃吧。”
沈氏笑他促狭,指使弟弟做厨子。
“省的他闲着没事,什么事都想掺和一脚。”陈蕴贤吃了一口冰露,“好奇心太重也不好,既然我是他哥哥,就得教会他这个道理。”
沈氏也说不过他,横竖都是他有理。
陈蕴贤说得也确实没错,陈蕴藉第三天,就在书院听到了消息。
“蕴藉,你大哥这招可是真的狠啊。”午间可以休息一个时辰,陆永元和邵宜年就拉着陈蕴藉在书院附近的酒楼吃饭,言语间提及了陈蕴贤。
陈蕴藉不解其意,“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啊?”邵宜年惊讶的道。
陈蕴藉疑惑,“我要知道什么?”
“忠顺王府世子在京郊建了一座别院,专供他享乐之用,那院子里埋了十几具女尸,昨日有人敲击登闻鼓,直接告御状啊。”
陈蕴藉一听忠顺王府世子,顿时了然,想必这就是他兄长说的,阳谋。
不过……
“十几具女尸是怎么回事?”陈蕴藉惊悚极了,难不成都是忠顺王世子做的好事?
这一家子到底有没有一个正常人?
陆永元给陈蕴藉倒了一杯茶,让他压压惊,“忠顺王世子向来跋扈,又贪花好色,只要他看上的就一定要弄到手,而弄到手之后的下场,你也听到了,都在园子里了。”
陈蕴藉表示这个惊,一杯茶压不下去。
“这个你们早就知道?”陈蕴藉眉头紧皱,若是早知道,为何不早些挑明。
听明白了陈蕴藉言下之意,陆永元和邵宜年也没有着恼,他二人笑着道,“这种事,都是遮遮掩掩的,若没有人特意去盯着,忠顺王世子也不会到处宣扬啊。”
这可是十几条人命,即便他是忠顺王世子,也没有人能保得住他。
因为这种事传开,忠顺王世子不伏法,是要激起民愤的,皇上绝对不会饶恕于他。
“我还好奇呢,忠顺王世子到底怎么得罪你大哥了,让他这么报复。”邵宜年纳闷的道。
陈蕴藉也听得纳闷,“你们怎么知道是我大哥报复他?”
“嗨,你大哥完全没有遮掩自己的意思啊,那个敲击登闻鼓的年轻男子,就是被你哥哥在京郊外救下来的,也是你哥哥一路护送着去敲击登闻鼓的,这要不是忠顺王世子得罪了你哥哥,你哥哥会这么尽心尽力的帮助一个陌生人?”邵宜年道。
陈蕴藉挠了挠头,“这个……你们问我,我也不清楚啊。”
“蕴藉啊,在我们面前装傻,可就没意思了啊……”邵宜年把酒杯放下,笑着道。
陈蕴藉眨了眨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这个人,连撒谎都不会……”陆永元笑着道,“几日前,你母亲赶在宵禁前突然跑到林家,又绑了个老妇回去,似乎是你堂姨的奶娘……”顿了顿,“最近这两日,已经有好几个御史弹劾忠顺王抢占民田,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可皇上也趁着这个机会申饬了忠顺王一回。”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里头的问题都不小。
陈蕴藉微微一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见他还是装傻,陆永元和邵宜年对视了一眼,都识趣的不再追问。
一再的问,陈蕴藉一再的搪塞,就证明这件事不能告诉他们,他们再问,就很没眼色了。
等到下学,陈蕴藉收拾东西匆匆回府。
“大哥,大哥。”
陈蕴贤一早料到陈蕴藉回来,早就准备好了几道考题等着他。
陈蕴藉看着院子里摆放的桌椅和笔墨纸砚,不禁无语。
“先把题解了吧。”陈蕴贤道。
陈蕴藉只得认命的先答题,好在最近他确实用功,虽然考题的难度提升了不少,但也不至于答不上来。
陈蕴贤看着弟弟解出来的题,没有说什么,放到一边,“匆匆的跑回来,有什么话,问吧。”
陈蕴藉把从陆永元他们那儿听来的消息道来,“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忠顺王世子真的杀了这么多人?”
“这些高门贵族,总会出现一两个人渣,忠顺王世子便是其中之一,有忠顺王和忠顺王妃这样的父母,想也知道养不出什么好笋来,我起初只是想从忠顺王世子这里下手,给忠顺王妃一个教训,哪里知道,竟然拔出萝卜带出泥,还附带了一份大礼,这要是不捅出来,哪里对得起忠顺王妃精心准备的助孕药呢?”
陈蕴贤这番话听着阴阳怪气,但陈蕴藉心里却很舒坦。
这会儿忠顺王妃怕是恨死他哥哥了,“可是大哥,你将自己摆在明面上,忠顺王府会不会伺机报复你啊?”
“别担心,祖父派了秦叔和伏榕在暗中保护我,如果他们真的敢对我出手,那正好,再砍掉他们几只手。”陈蕴贤道。
陈蕴贤一番话轻描淡写,完全没将忠顺王府的威胁放在眼里,着实霸气侧漏。
“他们要是还敢报复,那有什么下场,都是他们自找的。”陈蕴藉道。
陈蕴贤点头,“正是如此。”
从陈蕴贤这里回去,陈蕴藉郁闷了好几天的心情顿时大好,正准备泡个澡,就又开始犯困。
陈蕴藉:“……”
就不能挑个合适的时候找他吗?
第59章 (加更)
他刚到黛玉的屋里,就听到黛玉的声音,“蕴藉哥哥,你真的来了?”
“什么叫我真的来了?”陈蕴藉挑眉反问。
黛玉便说起上回她同系统商量找他过来一事,陈蕴藉顿时无语。
“方才也是你同系统商量的?”
“我就是问问它,哪知它真的把你请来了……”见陈蕴藉情绪不太好,黛玉有些惴惴的道,“可是耽误了蕴藉哥哥的正事?”
陈蕴藉一噎,他倒不好说自己正准备沐浴,清了清嗓子,否认道,“这倒没有,我刚从大哥那里回来,就被系统找来了……”顿了顿,转移话题,“你找我有事?”
“那个柳嬷嬷,怎么处置的?”黛玉问道。
陈蕴藉一听,便猜他娘没有把柳嬷嬷自尽的事情告诉堂姨。
“柳嬷嬷被带回去的当晚,便在柴房里自尽了。”陈蕴藉倒是没觉得这种事有什么好隐瞒的,既然黛玉想知道,他也照实回答。
黛玉闻言微愕,“自尽了?这是为何?”
“我母亲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绑了带走的,若她不死,第二天她被抓的消息传出去,她就没有了利用的价值,她那小外孙自然死路一条,她若是牺牲自己,替幕后之人保守秘密,说不定她外孙还有机会保住一条命。”陈蕴藉将这其中的原委道明。
黛玉皱起眉,有些厌恶的道,“她对自己的外孙倒是真心实意。”
可惜她母亲一腔情谊错付他人。
“用我大哥的话来说,人都与亲疏远近,她虽然当了我堂姨二十多年的奶娘,但她到底还有自己的亲生女儿,主家的女儿哪里比得上亲女儿重要?哪怕是亲女儿的儿子,都比外人重要。”陈蕴藉心里也不平,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你总不能拿圣人的标准去要求别人,别人没做到就将其批的一文不值。
然而柳嬷嬷这种行为,依旧让陈蕴藉唾弃。
她想救自己的外孙这并没有错,但他堂姨何其无辜?凭什么她要救自己的外孙,就要牺牲他的堂姨?你自私自利,是你自己的选择,可事情败露,结果也要你自己承担。
因此柳嬷嬷即便自尽,陈蕴藉也丝毫不同情她。
黛玉叹道,“难怪姨妈说是要给个交代,把人带走之后,却迟迟没有回应,原来人已经死了。”
虽然柳嬷嬷可恨,但到底是多年的情谊,就怕母亲一时想不开,放不下,同情这个恶人。
“不告诉堂姨,也只能瞒得一时,但也没办法,堂姨刚有了身孕,为了她情绪稳定,只能暂时将这件事瞒下来,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妹妹若有闲暇便多陪陪堂姨,谈诗论词,弹琴对弈,都可以,只要转移堂姨的注意力就好。”陈蕴藉叹着气道。
琴棋书画都是黛玉如今擅长的技能,陈蕴藉提出的建议是有效可行的。
“也只能如此了。”黛玉叹道。
“柳嬷嬷既然自尽,岂非死无对证?难道就让那人继续逍遥自在,得了空闲又来害我母亲?”黛玉有些忧愁的道。
陈蕴藉挑眉,“忠顺王妃如今怕是顾不上害堂姨了。”
黛玉一愣,“怎么说?”
陈蕴藉便将他大哥所用的阳谋道来,具体的细节他也不清楚,但结果已经摆在眼前。
“她现在忙着给儿子保命呢。只可惜,这个案子已经直达天听,由圣上亲自裁决,她想保住自己儿子的命,就别痴心妄想了。”陈蕴藉道。
听得忠顺王世子的恶行,黛玉眉头紧皱,“怎么会有这种人渣?”
“这些人出身太高,什么都不缺,又没有被好生教育,只一味的恣意妄为,如今也不过是自食恶果,怨不得人。”
黛玉当然不会同情这种人,“希望陛下严惩此人,还那些被害的女子一个公道。”
严惩是必然的,这个案子已经传遍整个京城,引起了巨大的议论,就算是皇上想包庇,也得思考值不值得。何况,这是忠顺王的儿子,皇上根本就不可能包庇他。
“你兄长这样明目张胆的对付忠顺王府,会不会招来忠顺王府的报复?”黛玉担忧的道。
提起这个陈蕴藉也道,“你父亲也不遑多让。”
闻言,黛玉微愣,“怎么说?”
“今日我的两位好友,说这两日都有御史弹劾忠顺王抢占民田,这种事可大可小,但是皇上本就不待见忠顺王,平日里忠顺王也很低调,一副沉迷酒色的样子,皇上就算想找麻烦,也没有理由。如今有人弹劾忠顺王,皇上自然趁着这次的机会好好申饬了他一回。”
“我大哥同这些御史可没什么交情,但林伯父曾任过御史,如今又是正二品大员,想找两个旧友帮忙弹劾一下忠顺王,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可同样的,这种行为也很拉仇恨。
只不过,同他哥哥比起来,林如海这些也不过是小打小闹了,就算拉仇恨,也比不上他哥哥。
黛玉听了,只道,“母亲受了委屈,父亲出面回敬一二,也是应当的。”
闻言,陈蕴藉笑了笑,附和了两句。
又说了两句,陈蕴藉才被系统送回去。
回到自己屋里,陈蕴藉让人备水,洗了个澡,去书房练字。
次日,陈蕴藉照常去白鹤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