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汐整个人都懵了,眼里的光寸寸碎裂,像是死神在一点一点剥离她的生命。
战司寒从她眼里看到了死灰般的绝望,犹如深冬枯木,只剩一片死寂。
这样的目光,让他心生胆寒,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恐惧。
“她……真的死了么?那我现在去追她还来不来得及?”
一句没有温度没有感情的泣血哀鸣,让战司寒看到了无穷无尽的黑暗。
那似乎是个无底漩涡,里面有一双手正在慢慢地将眼前这个女人拽入深渊。
不……
战司寒受不了那种被挖心的疼痛,猛地捏碎了眼前的幻影,咬着牙道:“你要是再不听话,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云汐涣散的瞳孔渐渐有了焦距,她扭动僵硬的脖子,目光投射向了窗外。
战司寒绷着俊脸,沉声对一旁的女佣道:“将那孽障带过来。”
女佣接了命令刚准备退下去,云汐像是受了什么巨大刺激一样,奋力挣扎起来。
“别让乐乐过来,不要让她过来,她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会害怕的,她会恐惧的,战先生,我求求你别折磨我的女儿了。”
战司寒死死咬着后槽牙,他还不是看她往窗外瞅,寻思着她在担心女儿,所以才命女佣将人带过来。
她这种反应,将他当成什么了?恶贯满盈的魔鬼么?
怒火,在战司寒眼里肆意蔓延着。
第14章 我不要怀孕
云汐有些怕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就是这样一个不经意的动作,生生刺痛了战司寒的眸。
她很怕他!!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眼里不再有他,只剩无边无际的恐惧与疏离?
“战先生,云汐小姐的诊断结果出来了。”
耳边传来家庭医生的禀报声,将战司寒从恍惚中拉了回来。
战司寒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女人,她的眼里无光,看他时像是在看十恶不赦的罪人。
就是这样的眼神,让他心里有了报复的念头。
“说……”
家庭医生有些为难,试着劝道:“情况不太乐观,先生,咱们还是去外面说吧。”
他怕当着病人的面说出来会刺激到她的神经,让她产生消极心理,导致伤势越来越恶劣。
战司寒却铁了心想要刺激云汐,厉目横扫向家庭医生,语气森冷的问:“你找死么?”
家庭医生被他眼里冷冽的寒芒给吓到了,连忙开口道:“云小姐的脚筋断了,即使如今已经接上,也无法恢复如初,以后每到阴天下雨,她的脚就会疼痛无比。还有……她走路时可能会跛脚,一辈子也无法痊愈。”
战司寒死死盯着云汐,想要从她眼里看到除了冷漠死沉以外的其他情绪。
可这个女人就像一具行尸走肉般,眼神平静得犹如一摊死水,激不起的风浪。
“废了活该,即使她不废,我也会命人将她的腿打废,让她一辈子也跑不了逃不掉。”
云汐听了他这冷酷无情的话语后,死死揪住了身体下面的被单。
想起刚才的肆虐,他什么措施都没有做,而这两天又是危险期,一个弄不好,极有可能会受孕。
她不想再为他生孩子了啊,有了那些血泪般的教训之后,她连怀孕的念头都不敢了。
为他生儿育女,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而这样的代价她已经无力承受第二次了。
想到这,她嘶声开口道:“麻烦医生给我一粒事后药,谢谢。”
这一句话,无疑是在挑战战司寒的底线与极限,男人的眸光在她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变得嗜血起来。
他的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这个女人宁愿给野男人生孩子,也不愿给他生!!
“云汐,云汐,呵,你可真是好得很,知道怎么拿刀捅我才最致命,不想为我生孩子么?我偏不如你的意,我就要让你受孕,让你的孩子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私生子,让他一辈子也抬不起头。”
云汐眼里的惊骇快要溢出来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战司寒会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难怪他要那么折磨乐乐的,原来她生的孩子在他眼里只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一文不值。
如果再怀一个,她该再造多少孽?
“不,我不要怀孕,不要怀孕,医生,我求求你给我一粒药,求求你。”
她越是反抗,就越会激怒战司寒,也越发让他铁了心的逼她受孕。
“都给我滚出去。”
对着室内站着的医生女佣咆哮一声后,战司寒直直朝云汐扑了过去。
第15章 传家之物被摔碎了
手起手落,她身上刚换好的衣服全部都成了碎片。
“那个野男人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你都给他生了,还介意给我生一个么?”
云汐剧烈挣扎着。
她生了孩子做什么,给他们一家人糟践么?给曾兰当养花的肥料么?
“不生,我不生,战司寒,你放开我,我是不会再给你生孩子的,死也不会。”
战司寒盛怒,死死扣着她的下巴,咬着牙威胁道:“如果你再反抗,我就将那孽障扔进池塘,不,直接扔去狼窝。”
云汐的挣扎猛地止住,手停在半空,犹如树上掉的枯木一般,瞬间凋零。
她其实可以看着他弄死女儿,然后他们一块遭报应,死了去地下给女儿忏悔的。
但她心里终是不舍,不忍孩子那么小就丧了命。
战司寒见她老实了,开始疯狂起来。
“云汐,你若给我生个孩子,我想我或许会对你好的。”
云汐已经将自己封闭在了孤冷的世界里,自动屏蔽了外界的一切。
疼痛依稀可见,心中恨意交加。
他们就像两只刺猬,明明拥抱着彼此,却还是将对方扎得鲜血淋漓。
……
翌日……
一晚上没见到妈妈的乐乐哭闹不止,小丫头的记忆还停留在妈妈被两个保镖带走的那一刻。
在她的记忆里,以前每一次她被保镖抓走时,都会受到伤害,如今妈妈被抓了,也应该会受伤。
一想到这世上唯一的妈妈会痛,乐乐就更害怕了。
她毕竟是个孩子,一旦思维被恐惧支配,就会陷入焦虑与不安之中。
曾兰命人将她带到别墅后,小丫头闹得更厉害了。
“你这个坏女人,你把我妈妈怎么了?”
曾兰勾唇一笑,伸手捏她的脸。
乐乐猛地垂头,狠狠在她手腕上咬了一口,也不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气,唇齿周围隐隐渗出了鲜血。
下一秒,客厅内响起曾兰凄厉的惨叫。
她二话不说,抬起另外一只手狠狠拍在了乐乐的肩膀上。
乐乐受不住这样的力道,连连后退数步,撞在了身后的案几上,巨大的冲力,将桌面摆放的东西全部都震到了地上。
「噼里啪啦」一声脆响。
站在一旁的女佣惊呼道:“天,战家的传家玉镯摔碎了。”
“完了完了,那可是战家世代延续的传承,居然被这个野种给弄坏了。”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战夫人从外面冲了进来。
当她看到地上碎裂的翠绿色玉镯时,整个人像是被点燃的炸药桶一般,火花四溅。
曾兰哭着扑倒在地上,紧紧抱住了老太太的双腿。
“伯母,对不起,是我没看管好镯子,让它掉在地上摔碎了,您罚我吧。”
不等战夫人开口,一旁的女佣连忙插话道:“夫人,这不关少夫人的事,少夫人原本是想将镯子戴在手上的,但听到云汐的女儿在外面哭,命人将她领了进来,原本少夫人是一片好心,可这孩子戾气太重,咬了少夫人一口后,还摔掉了茶几上所有的东西。”
第16章 乐乐怎么在哭?
战夫人厉目扫向瘫坐在地上的乐乐,眼里熊熊燃烧的烈火似要将她焚烧成灰一般。
曾兰跪在她脚下哭道:“伯母,孩子还小,不懂事,您千万别怪她,她只以为她妈妈变成这样是我害的,所以才恨我恼我排斥我,不过我相信等她大一些后她就会明白了,您如果要罚,就罚我吧。”
战夫人铁青着脸,伸手将曾兰扒拉到一边后,一步一步朝乐乐走去。
乐乐有些害怕这老巫婆,双手撑在地面缓缓朝后退去。
战夫人一边走,一边想着云汐给自己那引以为傲的儿子带来的背叛与耻辱,心中狂怒翻卷。
“这么小的孩子报复性就如此强烈,果然跟你那个下贱的妈一样天生劣根,我看得好好磨一磨才行。”
说完,她对着左右两侧静立的女佣喝道:“将她扔去外面的雪地里跪上一天。”
这寒冬腊月,人跪在积雪上,即使不死,怕也得落个体寒的毛病,一生都治愈不了。
曾兰唇角勾起了一抹嗜血的阴毒笑容。
用一个镯子换这孽障一条命,值了。
毕竟这孽障一死,云汐也活不了了。
“伯母,这惩罚实在太大了,您还是换一个吧,如果您觉得其他的不解气,那让我代她去跪好不好?她还那么小,这一跪会落下病根的。”
战夫人伸手将她拉起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叹道:“你这丫头就是太善良了,以至于让那贱人又出来兴风作浪了。”
曾兰面色一变,抖着声音问:“伯,伯母,您都知道了?”
战夫人冷哼了一声,温怒:“我虽然住在老宅,但这公馆里发生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云汐那贱人实在太贱了,竟然又生出了勾引司寒的心思。
而且还让她得逞了,要我说,那个女人压根就没把你当姐妹,你也长个心眼,别总为她们求情了,不值。”
“可……”
“行了,收起你的善良,她打碎了战家的传家之物,我没要她这条命已经够仁慈了,她必须得给我跪上一天。”
“呃……”眼看着两个佣人朝乐乐围拢了过去,小丫头开始为自己辩解,“不是我砸碎的,是那个坏女人在害我。”
战夫人狠狠一拍桌子,怒道:“放肆,你小小年纪,居然学会了嫁祸于人,品行恶劣至此,今日我就代你那个不知廉耻的妈好好教育教育你,拖下去。”
两个女佣不再多说,一左一右架着乐乐的胳膊将她拖了出去。
片刻后,乐乐被她们逼着跪在了雪堆里。
刺骨的冰冷侵袭双腿,乐乐当即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母女似有感应一般,在主屋房间里昏睡的云汐猛地睁开了双眼。
曾兰住的独立别墅离主屋不远,乐乐跪在寂静无声的雪地里大哭,整个公馆都能听到,云汐又岂会听不见?
她撑着被肆虐的残破身体坐起来,嘴里一个劲的喃喃着乐乐。
这时,一个女人端着托盘走进来,见她要起身,连忙冲过去摁住了她。
“云汐姐,您的脚筋刚接上,动作太大的话,会造成第二次伤害的。”
云汐哪还顾得上这个,一把扣住女佣的胳膊,急声问:“乐乐怎么在哭?”
第17章 云汐跳楼了
女佣转了转眼珠,有些心虚的别过了头。
“是战先生,是他让乐乐跪在雪地里的,她打碎了战家的传家手镯,战先生盛怒,罚她跪一天。”
「嗡」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云汐的脑海里炸裂了一般。
雪地里罚跪一整天,那她的孩子岂不是死路一条?
战司寒,你好狠的心呐!!
人家都说父女连心,你在肆意伤害孩子的时候,心难道都不痛么?
就你这样的所作所为,有什么脸让我再生一个?
“松手,你松手,我要去陪我女儿,即使救不了她,我也要陪她一块去死。”
女佣扣着她的胳膊,恳求道:“云汐姐,我看乐乐可怜,所以才告诉你外面的情况,你可一定要为我保密啊,不然让战先生知道是我告诉你他将乐乐丢在了雪地罚跪,他会弄死我的。”
云汐猛地用力甩开了她,用着空灵的语调道:“我从不害无辜之人。”
说完,她一脚踏在了地板上。
疼痛,在脚腕处蔓延着,白色的绷带瞬间被鲜血给渗透了。
她像是一具木偶一般,眼皮都没眨一下。
受伤的腿,终是承受不住全身的重量,她整个人向前倾去,狠狠摔倒在了地上。
耳边的哭声越来越大,她的心狠狠揪在一块儿。
其实她感觉不到脚踝疼痛的,唯一像刀在割的地方,是心脏。
她真的好心痛,感觉胸口堆了一块巨石一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走不了,她就爬。
好不容易爬到门口,两个保镖出手将她拦下了。
“云小姐,先生吩咐过,您不准离开这个房间半步。”
云汐悲凉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豆大的泪珠顺着眼角滚滚而落。
他这是要让她眼睁睁看着女儿在外面的冰天雪地里死去啊。
最狠不过战司寒!
她,见识到了!
余生唯有啃其肉,喝其血,才能让她满腔的愤恨得以宣泄。
从门口出不去,她也不浪费时间,又一寸一寸爬回了房间。
挪到窗台边后,她透过落地玻璃望向外面。
冬日的雪景真的很美,但她的心一片荒凉,再美的景,也惊艳不了她。
这是一个牢笼,磨灭了她的生命,将她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如今这个牢笼又来磨灭她的孩子了,假以时日,她的孩子也将成为这场孽缘里的牺牲品。
“乐乐,乐乐……”
云汐伸出了手掌,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贴在了玻璃上。
她看到女儿了,小小的身影跪在一片雪白世界里,干净得纤尘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