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喜路过报摊的时候,顺路买了份小报。
果不其然,头条上赫然写着:越王疑似转性,竟然一掷千金去逛青楼?
逢喜满意地将它折起来,放在袖子里。
她路上买了一份糯米团子,边走边慢悠悠地回府。
管家老早就在门前张望了,才看见她的身影,便几个箭步冲上去道:“殿下,圣上传您入宫。”
逢喜将最后一个丸子咽下去,心想这可不是她主动进宫的,是陛下请她去的。
不过也是,萧琢是陛下一手拉扯大的,兄弟两个人关系甭提有多亲密了,就是一天不见恐怕都要想到心痛的程度。
她用帕子擦擦嘴,“备马车,我这就进宫。”
萧慎此刻正在圣宸宫中批改奏折,崔徊意在一边侍奉笔墨,偶尔记录萧慎的旨意,草拟文书。
“朕听闻今日越王去刑部了。”萧慎忽然幽幽开口。
崔徊意的动作不变,微微低着头,并不发表意见。
她虽然讨厌萧琢,但却也知道在陛下的面前发表对他宠爱的弟弟的意见,是一件十分不合宜的事情。
萧慎像是在自顾自说话:“越王年纪也不小了,该是成家立业的时候,可惜他做事没什么毅力,朕想着,还是让他先成家,说不定就能拴住心了。
他今日去了刑部,兴许是对刑部有兴趣……”
崔徊意心里冷哼了一声,还是忍不住迂回道:“越王殿下一向不喜逢探花,如今逢探花在刑部任员外郎,殿下一向不理朝政,今日却偶然兴起,兴许……”
她话留了一半,只希望圣上能再次清楚他弟弟的纨绔本质,不要再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希望了,将萧琢塞进刑部,到时候再搞得刑部大乱。
萧慎忽然笑起来,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喜爱:“崔爱卿啊,你这性子,是真直率,朕若是不看重你护着你,你啊……”
“好了,朕觉得你说得也有理,先下去吧,越王该进宫了。”
崔徊意拱拱手,低着头退出去。
她松了口气,陛下是明君,好在还是愿意听劝的。
逢喜在马车上,不断回顾萧琢是怎么与他哥哥相处的。萧慎是萧琢最亲近的哥哥,她若是不伪装好,恐怕要露出大马脚。
她闭着眼睛,去翻出前几年的记忆。
大概是她跟萧琢初见的时候,她才七岁,萧琢十岁。
他穿着一身宫里最低等的太监的衣裳,整个人饿得面黄肌瘦,甚至比她还要矮上几分,像只耗子一样灰溜溜贴着尚膳局的墙走,自然而然谁会想到这是九皇子?
逢喜喊住他,提着裙子跑过去:“前面那个小公公,你知道……”
她话还没说完,那个瘦瘦小小的人就逃一样跑了,临走前留给她一个怨毒的眼神。
在深宫那样漫长的日子里,逢喜每次见到他,看到的都是他消极、怨毒的样子,看起来充满了不幸。
对于一个幸福的人来说,有些不幸是显得碍眼的,于是逢喜终于有一次悄悄跟在萧琢身后,一直到了他居住的地方——冷宫。
萧琢像是一只被侵犯了巢穴的幼兽,和她厮打起来,当然是逢喜赢了,因为他看起来真的要饿死了。
逢喜大发善心,给了他两块点心,他明明很想吃,却用脚踩碎了,两个人又打了一架。
后来逢喜经常去找他,两个人见面就打架,打架多了开始吵架,她以为萧琢一直是阴沉沉充满戾气的。
直到有一次,萧慎悄悄来了,萧琢就像是一只幼鸟,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闪着光,冲萧慎扑过去:“哥!我好想你啊!”
逢喜第一次见他这样,好像是块干涸贫瘠的土地,终于迎来了第一场甘霖。
包括后来,萧慎登基了,萧琢提起他都是,“我哥怎么怎么样,我哥怎么怎么样。”
他哥今天给他赐了宅子,他哥今天又给他破格提了俸禄,诸如此类……
钟琪在外面提醒:“殿下,到宫门了。”
逢喜才回过神,跳下马车。
他以幼鸟归巢的态度面对萧慎,总归是不会错的,显得亲近些,依赖些。
她到了圣宸宫,贴身太监李丰海传禀后,弯腰恭请他进去,正好碰见从里面出来的崔徊意。
崔徊意像一道月光,清清冷冷的,眉眼淡漠,气质疏离。她连正视逢喜都没有,只傲气地问了声好,便径直离开。
逢喜摸了摸鼻子,她还是第一次受到这种冷待,托萧琢的福。
不过听说崔徊意经常受召为圣上撰写文书旨意,看起来很重用,她也是很为崔徊意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