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喻姝的动作,一旁伺候的侍女很有眼色的为她的酒杯盛满了清酒,诱人的酒香弥漫开来。
不怪这宫女这么急着表现,她刚刚可是听见喻姝对严暮说宴会无聊了,此时生怕喻姝在章怀帝还没来的时候就突然离席,那她可是免不得会受到处罚。
冬日里受了刑法若是无人照料,夜里发起高烧那可是要人性命的事情,这深宫里少她一个奴婢根本无人在意,为了自己的小命,在留下喻姝这件事情上小宫女格外用心。
喻姝看着杯中摇晃的青绿色酒液,眉峰微挑,这酒似乎不错,还特意配了玉质的酒杯。
造型别致的小脚玉杯一下子吸引住了喻姝的目光。
喻姝挥退了侍女,身子坐正了几分,左手捏起刻着喜庆花纹的玉质酒杯仔细端详了片刻,发现这杯身竟然薄可透光,但却又滴水不漏。
经玉殿专门为了夜宴而准备,此时殿内硕大的数枚夜明珠就起到了作用,宛若白昼,喻姝对着光看去,杯壁的竹叶阴影落入酒杯之中别有一番雅趣。
欣赏了一会便被右手骤然收紧的力道唤回了心神,她连忙问道:
“怎么了?”
严暮只是不满她观察一个破杯子忘记了他的存在,见她的注意力又回到了他身上,只是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随口问道
“今日这除夕宴柔妃会来吗?”
喻姝被他问得满头雾水,但还是认真的回答道:
“她肚子里的孩子将近六月,正好能让场下的后妃们看个清楚。”
查李成周的时候,严暮自然也就查了这个李家嫡女,对她的情况一清二楚,问喻姝也是想要听她与他说话。
这除夕宴的其他人都不重要,只有阿姝最重要,这是严暮心中的想法。
但今日确实也如喻姝所说,是柔妃的主场。
作为自幼貌美无双的李家嫡女,她强势又骄纵,在同等世家宴会上她就偏要争出个胜负,也看不起那些家室极好的女子,现在她自是恨不得将那些后妃踩在脚下。
虽是章怀帝盛宠,但毕竟入宫时日太少,摸不清后宫这些女人的想法,柔妃自然就显得少了几分心机,若是换作旁人,肯定是躲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才能护住腹中孩儿,但她就偏要显摆炫耀,让别人都知这孩子身份尊贵,极其被重视。
等经玉殿座无虚席之时,柔妃被长禄扶着缓缓来迟。
一头秀丽的发丝被玉簪绾的极为精致,嵌着珍珠与绿松石的头面更显得肌肤白腻如脂,珠饰在走动时微微颤动,垂坠而下在耳尖摇曳,华贵雍容之中更添几分灵动,红唇嫣如朱果,一袭青绿宫装,让人见之忘俗。
可就是这样一位美人,轻抚着腹部走上高台之时孕态尽显,让下面的后妃都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暗啐一声:
“我看你凭你的肚子能显摆到几时。”
话虽这么说,她们心下却是一阵黯然,心中的苦楚也只有自己知道。
看着柔妃盛宠之下越发娇艳明媚的容颜,她们越来越狠的下心来铲除异己,毕竟这偌大的宫廷她们必须争的就是这一人的宠爱。
百媚千红的尘世之中,多的是活着的路子,但她们这些正值芳华的女子一旦踏进了皇帝的殿宇,就是进了世间最不由人的地方。
放眼望去,到处是雕栏玉柱,阳光能照到的地方满是金碧辉煌,这样巍峨的宫殿里,引得多少墨发红颜,无知无觉地痴醉其中。
也正是这般前赴后继的自愿或被迫的奔赴其间,也无数妙龄少女成了白发苍苍的后宫旧人,甚至前朝旧人。
章怀帝进入宴会之后,就开始了热闹了除夕宴,场中尽是便便起舞的美娇娘,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坐着的觥筹交错,把酒言欢,端的是一派其乐融融。
然而细看之下却都是虚情假意,人人都有无聊的紧,彼此之间虽是推杯换盏交谈起来却都是敷衍的寒暄,这般歌舞升平的场景放在别的府邸或许是不错的风景,但是这皇宫里日日都是这些消遣,只是徒惹人厌烦。
喻姝也觉得章怀帝举办这除夕宴完全就是浪费除夕日的大好光阴,宫外的公主府还有两孩子等着放爆竹,明赫近日也能在地上立住了,刚好可以让他站着看夭夭放爆竹,两个孩子一同感受这个世界的年味。
想着两个孩子嬉闹的场景,喻姝便产生了一种归心似箭的想法,她连续喝下了数杯今日的贡酒,侧身靠在严暮肩上,闭上眼睛问道:
“严暮,今日我该找个什么理由走呢?不胜酒力?”
但这个理由是不是有点过于耳熟了?喻姝皱眉想了片刻终于想起,她好像在上一次回门宴便用过了。
酒喝得有些急,为了真实的效果她并没有使用精神力排除身体内部的酒液,此时靠在严暮肩头脸色微红,眼尾处晕染着一片更深的红意,只有尾指指甲盖大小,宛若今日路过红色腊梅下沾染了它们的花汁。
从严暮的角度看过去,她纤细的脖颈和漂亮的锁骨也染上了一片薄红,宛若撷取了人间最娇艳的颜色放在莹白的肌肤上,唇若樱桃,沾染了清酒之后微微润湿,让人忍不住想要品尝一番,一时间他竟移不开目光。
牵手的动作早就换成了揽住她的腰肢,单手搂住时那种一手可掌握的纤柔让他觉得有些惊心动魄,这般娇小的身体哪来的那般强大的力量?
喻姝却不容得他想其他,一句话便扰的他心湖纷乱:
“这个理由上次我用过了,严暮,你赶紧帮我想个新的敷衍一下台上那个,我想回家了。”
她想回家了,他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