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杜若望了眼魏珣。
然魏珣亦感疑惑,只道,“且去前厅迎一迎姑母再说吧。”
二人至前厅,便见荣昌已在上座饮茶,只致礼问安。
荣昌一贯端丽肃然,此刻亦如此,只是见杜若身边没有茶茶伴着,心稍稍定了定。
“夜黑路滑,母亲如何此番前来?”杜若上前伏在荣昌身畔,将自己的紫金手炉捧给她。
“今日与你父亲同在章府用膳,前后头的距离,本是想出来看看雪夜之景,没有到走着走着便到了你家门口。”
荣昌说话间,目光已经落在魏珣身上,“有恪白日可是又在你府中胡闹了?回来尽与我胡言乱语!”
“姑母严重了,有恪便是那脾性,不过嘱咐我不许欺负王妃。”魏珣也不看杜若,只面色如常道。
“年关将近,合家欢聚的日子,你们年轻,但也且稳着些。”荣昌威严依旧,“且不要坏了两府名声。”
“瑾瑜受教。”
杜若亦福了福,浅声道,“女儿明白。”
荣昌手中握着杜若递给她的手炉,眼峰扫过,见她一副勉励维持镇定的模样,蹙眉道,“这手炉只温不烫的,茶茶呢,如何伺候你的?”
杜若本来还好,一听茶茶,眉间便重新泛起忧色。
“怎么了?”荣昌道。
“茶茶今日给我外出办事,至今未归。”杜若站起身来。
“午时她回太尉府了,帮你送药给你父亲。没回来吗?”
“药?”杜若望向荣昌,“她拿到了?可是人没有回来。”
“天寒地冻的,派人出去找找。”荣昌基本已经放下心来,只道,“你身边不能没人,茶茶回来前,且让慕掌事替你照料着。
“已经让人出去找了。”杜若道,“慕掌事是您身边的老人,女儿怎敢受用?”
“我的人,还不是你的。”荣昌睨了她一眼,“都歇着吧,我回府了。”
荣昌目光扫过慕掌事,心中有过一刻悲悯,只带着其他侍女起身离去。其中她身侧一女使,扔拎着一个食盒,自随着返回。
杜若和魏珣,正欲送荣昌离开,府门口,大批人便涌了近来,走在最前头的是李昀,他浑身湿的抱着一人。
正是昏迷不醒地茶茶。
杜若一双杏眼亮了又黯,只奔过去,搂住了茶茶。
“茶茶!茶茶!”她唤了两声,望着李昀,“这是怎么了?”
李昀将茶茶放在座榻上,亦哈着气道,“王妃莫担心,茶茶掌事失足掉入河中,水已经控了出来,如今不过是受惊吓,又染了风寒方才晕了过去。”
“没有生命危险是不是?”杜若解下自己的斗篷盖在茶茶身上,吩咐道,“快去备热水,传医官。”
荣昌瞧了眼慕掌事,慕掌事会意。只上前福了福,“王妃,没有主侍奴的,还是让老奴来服侍茶茶吧。”
杜若豁然瞪了她一眼,碍于是母亲的人,一时不好发作,只冷声道,“不劳慕掌事。”
“送去蘅芜台。”魏珣知晓茶茶在杜若心中的分量,亦吩咐道,“命他们启温泉。”
话毕,他朝着荣昌道,“瑾瑜咳疾未愈,先回去用药,就不送姑母了。”
茶茶无事,他亦安心。而方才出言让茶茶前往蘅芜台,明显是帮着杜若,如今这个当口,实在不能再让荣昌看出端倪。不然,杜若更走不了了。
他便只能做得冷心冷情些。
“去吧!”荣昌点了点头。
连着温泉都给奴才用了,慕掌事那句“主不侍奴”便也没什么分量了。何况,此处还是信王府。
慕掌事看着荣昌,默默推开了身,亦收起了掌间一枚可入头颅的银针。
荣昌一声微叹,目光沉沉落在那个食盒上。
“阿蘅,陪母亲坐一坐,静静心。”荣昌坐下身来,“你到底是主子,会折煞了茶茶。”
杜若望着茶茶被送去蘅芜台,心亦安定了些,便随着荣昌坐了下来。
母女二人闲话了片刻,医官来告知,茶茶确无大碍,已有苏醒的迹象,只需服两贴去风寒的汤药便可。
杜若便彻底放下心来,露出一点笑意。
如此,荣昌心中亦有了计较。茶茶不死,总要有代价来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