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不梳妆——风里话
时间:2022-03-03 07:59:23

  她一直觉得,人心人性虽会随着周遭人事发生变化,但一个人的性情能变化的总没有太多。

  譬如魏珣,在前世反出邺都之前,除却同她的情感问题,她对父亲对其的评价,端方君子,亦是认可的。

  而这一生,同样抛却夫妻身份,他于苍生社稷,亦是一个称职而有为的守护者。

  所以,燕国四年,他含糊不愿告知的那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他抛弃妻子,誓死不愿回头?

  杜若光洁的指尖缓缓潜入掌心,目光瞥过那袭玄色轮廓,终于默默地叹了口气。尤觉自己觉可笑至极,竟这般为他百般开脱。

  而殿门被关上,众人自是十分诧异。

  清正殿大门,朝朝暮暮,年年岁岁,从未闭合过。寓意大魏天子得天所佑,上苍神佛看顾,人间真龙福泽苍生。又喻帝王行事磊落,万事皆可承昭于白|日天下。

  然,有细心者亦想起,这清正殿大门曾闭合过一次。便是二十余年前,荣昌长公主提剑斩杀尹王之时。

  据说那日,荣昌长公主银装素甲,入殿时殿门骤关,出殿时一手染血提剑,一手拎首掷地。

  尹王那颗头颅还未滚到最末的玉阶上,荣昌长公主亦未发一言,五千禁军便已瞬间弃甲倒戈。

  是故,此刻的荣昌亦没有半分惧色,只抬眼缓缓落在谢蕴身上。

  谢蕴持礼谨慎,然此时却不曾谦让。席间荣昌已是大长公主,位份尊而辈分高。即便今日谢蕴掌宴,起膳之时,当三让尊长。

  可是随着殿门合上,第一道送入的琥珀玉液酒,谢蕴让都未让,执杯便饮了个干净。

  一时间,各女眷或吃惊、或愤怒、或惧怕,却皆不敢言一语,更不敢动面前之杯盏。唯有边上的凌澜,蹙着眉暗暗拉了拉谢蕴衣袍,怯怯道,“姐姐……”

  杜若亦觉不对,扫过面前那酒,只抬眼望向柔兆。

  柔兆摇了摇头,只暗中指向衣衫,复又微微额首。

  杜若顿时了然,是骨爻。

  却也很快否定了,此间并未点香,谢蕴虽衣衫染着海棠花粉,当是催不出毒素的。

  杜若蹙眉细瞧了片刻,却见谢蕴已经兀自引起第二杯酒水。猛然间,她见到谢蕴潮湿的半截袖口。

  原来如此,杜若顿时又敬又怜地收回了目光。

  原来也是一颗为人所执的棋子。

  蓦然地,杜若便想起前世,三哥与谢蕴的事。她并不知谢蕴后来的命运,只听闻魏泷顾着天家颜面,未曾杀她,只将她囚在了玉华宫。

  可是若暗魏珣所言,彼时谢颂安已是携天子以令群臣,那么囚禁谢蕴地自然也不会是魏泷,当是谢颂安。

  可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谢蕴与谢颂安皆为谢氏族人,如何会反目至此?

  不过片刻的思虑,清正殿内便有刀枪剑戟碰撞声猛烈传来,一众女眷皆惶惶起身。

  今日清正殿内参宴的,不是他们的夫君,便是父兄,皆为至亲血脉。

  唯荣昌面色未改,只理正衣袍挺着背脊往殿外踏去。至门边时,想起杜若,方回身道,“你不随着我,留在这等死吗?”

  说话的间隙,长廊里数十刀斧手已经亮出兵器。只是还未行上前来,便已有等数地人从檐上跃下,无声按住刀斧手脖子,从后面一招抹杀。

  “处理干净,别扰了群臣夜宴。”荣昌眼都为眨,只顿下脚步等杜若。

  “母亲先行,我要带她一起走。”杜若话毕,也不等荣昌反应,只拉过谢蕴,边走边悄声对柔兆道,“催快她的毒素,但是一定保她一条命。”

  “信王妃,你……”

  “你我有共同的敌人,彼此成全,何乐不为?”

  杜若话音落下,柔兆银针已经刺入谢蕴穴道。

  谢蕴只觉血气翻涌,骨爻的毒素望四肢百骸蔓延去,她足下绵软,口鼻渗血。却仍旧坚持着,靠在柔兆怀中,跟着杜若前往清正殿。

  清正殿与偏殿不过一廊之隔,此刻偏殿和正殿亦是血染一片。然因殿门关合,设在外头的数百宴席,自是依旧歌舞升平。

  虽有个别人看着紧闭的殿门,尤觉不详,然如此境地中,却也不敢出声,或闷头饮酒,或勉励压制着惶恐,看着高台上舞姬衣袂飘飘,伶人唱尽繁华。

  而在此间,往来侍者奴才,已经悄无声息地被换去。入宫的主道安合门、左右道钟离门、望阳门,亦是血留成河,却皆已被千机阁属将控制。重重清水冲刷,血迹便已不见,只有血腥之气刺鼻弥漫。

  然,气味这种摸不着看不见的东西,说它不存在,便也无人敢反驳。

  此刻,唯剩得重华宫清正殿中,有人尚在挣扎。

  殿中自是满地血流,谢颂安已被被制助。他看着毫发无损的荣昌和长剑入腹却没有伤及性命的魏珣,便知大势已去。

  尤其是谢蕴,一口一口吐着鲜血,卧在魏泷怀中,浑身蜷缩却依旧字字吐出,“陛下……无人害谢皇后,叔父……叔父被权势迷了心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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