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似是觉得可笑,楚清姿弯身从地上拾起那把剑来,对浑身僵立在原地的谢淮道:“反正都是死,不如我现在就死在世子眼前,你也省了一桩......”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么想的!”谢淮额头青筋跳起,第一次对她发了真正的火气,毫不犹豫地伸手从她手心夺过佩剑来扔出门外,紧紧扣住楚清姿的肩膀一字一顿道,“你告诉我,你想让我怎么做?”
“造反吧。”她说。
空气骤然寂静,谢淮被楚清姿扑上来紧紧抱住。
楚清姿轻轻靠在他肩头,强忍住喉间的哽咽,眼泪一颗颗滴落在谢淮的颈间,仿佛能流入他的心口,落下滚烫的印迹。
“谢淮,我是要逼你造反。”
“听明白了吗?”她扯住谢淮的衣襟,喊道,“别再顾及我,我不是被你护着的人,我该是站在你身边的人!”
她知道,只是因为担忧她会被皇帝当成谢淮软肋拿捏在手心,又因为夺位之争向来险恶,鲜血淋漓,所以谢淮才逼不得已选择最能保护她安全的方式让她离开。
可她别无选择,他们已经是绝路,无路可走了,所以楚清姿宁愿以死明志,告诉谢淮,只有推翻这个昏庸无能的混账皇帝才是他们真正的出路。
这样的皇帝,不配得到他们的忠心。
谢淮,若你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乱臣贼子,那我便同你一起,做那教唆丈夫造反的贼妻。
即使将来载之史书,著写你我不忠不义,刻印下奸臣贼妇四字留给后人唾骂万年,我也愿与你休戚与共,同生同死,埋名野史。
这条不被理解的路,我与你共往。
第54章 、箴言
谢淮怔怔地看着她, 半晌,伸出手去抚过楚清姿的长发,低声道:“是我的错。”
他伸手抱紧楚清姿, 反复地低声喃喃:“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他不该把楚清姿当成只需要自己保护的弱者, 很多时候楚清姿能做到的并不比他少。
有时候......太多的谨慎小心, 太多的保护掩藏,不一定就是她想要的, 反而会成为禁锢她的枷锁。
他的清清很聪明。
她早知道自己对她的保护过度,可她从来不怪他,只等着谢淮自己能明白。
楚清姿该是站在他身边陪他一起度过困难的人,而不是被关在笼中渴求他保护的画眉鸟。
“世子......”楚清姿伸出手, 轻轻在他后背抚了抚, 小声地安慰道, “世子没错,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但是偶尔也让我帮帮你。”
她柔声细语地同他道:“世子说想要兵权就要去边疆,那你就放心的去, 侯府这边一切有我。”
闻言,谢淮垂眼看她, 轻声道:“他不会放过你,待我一走, 他便会把你抓进宫中当成筹码。”
“那又如何?”楚清姿淡淡道,“世子不必瞻头顾尾, 有我爹在,他不敢随意动我。”
顿了顿, 她捧住谢淮的脸侧,认真道:“况且,就算真的发生什么,你都绝不能因为我犹豫不决,我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谢淮倏忽沉下脸来,道:“不行。”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再没有楚清姿。
“为何不行?世子,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楚清姿忍住声音里的颤抖,干脆什么也不隐瞒地道,“好,那我都告诉你,前世我爹就是被下毒毒死的,跟夫人的病状全然一致,如果你不下狠心,总有人会比你更狠,做得更绝,说不准某一日缠绵病榻突然离世的人就会是我,是你,是未来...我们的孩子,除非你自己坐那个位子,否则一切只会越来越坏!”
谢淮身形微僵,许久,楚清姿软下声音来,道:“我知道世子只是想跟我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世子要信我,我们不会输更不至于走到那一步。如果届时我真的被当成了要挟你的筹码,你什么都不必管,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谢淮,你信我吗?”
楚清姿想要赌一把。
她眼底微微映着清亮的月光,似乎无论何时楚清姿都是这么坚定、勇敢,有着绝不认输绝不妥协的韧性。那是他所没有的,也正因此,才会吸引他一次又一次的想要靠近,想被感染,想成为她。
半晌,他轻叹了声,带着丝无奈的笑意,道:“想被我信任的方法很简单,你首先努力保护好自己,我才能放心。”
楚清姿眼睛微微睁大,随即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我能,我不会拖你后腿,你只要放心大胆地去做便是。”
“嗯。”谢淮点头应下,又道,“我会派话梅跟在你身边暗中保护,真的出事,只管自己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