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琰听着她的训话气不打一处来,可眼下不是置气的时候,她只好咽了怒火道:“元玉是我亲阿弟,他若出了事我这个做姐姐的岂能好受?太妃不许晋王府插手,那妾身只好独自去寻他了。”
两个女人僵持不下,李云照颇头疼,他递给周逢个眼神:“撒十来个人出去,找到魏小公子立刻带回府里。”
扭头对周太妃道:“是儿子执意带魏小公子回府的,阿娘不要管了,收拾收拾叫周逢护送您去五凤山庄清净几天吧。”
周太妃冷笑:“清净?我的亲儿不知被谁迷惑了心窍,竟背着我变卖府中房屋产业,拉着全家背叛祖宗迁往封地,竟连王位都不要了,我不被刀割凌迟就是先皇开恩保佑,又哪里来的清净。”
话里话外的带着刺儿,她怪李云照行为荒唐,又恨魏家犯了事眼瞧着就要株连到晋王府了,她这辈子从一个低贱婢女爬上来的基业,就要毁了,全都毁了!
“母亲,”李云照词穷,顾不上脸面了,当着众人的面扑通跪在周太妃面前抱住她的腿:“是儿子不孝让母亲受到牵连,时间来不及了,求母亲听儿子一回话,赶紧跟周将军走吧。”
再不走,真就来不及了。
“老身不走,”周太妃双眸圆睁,怒气冲冲地瞪着魏琰:“老身倒要看看,晋王妃是皇帝塞给吾儿的,至今都未圆房,魏府犯了事,又如何能株连到吾儿头上!”
至今未圆房。
叫旁人听得唬了一跳,纷纷拿眼角的余光去偷窥魏琰。
魏元玉在,闺房之事被抖落于人前,魏琰羞的红了眼,一时竟不知如何驳斥才好,她颤声道:“我与殿下恩爱,关起门来做什么不做什么岂是外人能说道的。”
她终于忍不住泪盈于睫,楚楚地望着李云照。
“母亲,”李云照脸上挂不住,喝斥周逢道:“周将军,本王调遣不动你了是吧?带太妃走。”
周逢面色一变,亲自上前架住周太妃:“表姑母,得罪了。”
以蛮力把人“请”走开了。
这会儿,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传来:“皇帝陛下下旨清查魏府,所有魏府人员皆为朝廷嫌犯,各府不得窝藏,提供庇护者与魏府同罪。”
一声声如敲打在耳膜上,震得生疼。
“元玉。”魏琰失神地低声喃喃,完了,魏元玉那小子凶多吉少。
咚咚咚!
王府的大门被人急促地敲响,奴仆哆哆嗦嗦打开大门,一瞧见是魏元玉,咣的一声又把门给关上了。沾上魏府就要引来羽林卫的灭门,谁敢接待他。
魏琰在风雨中被大门关上的声音震的心头一抖:“谁来了?”
苏升还没有消息,她心神不宁地问。
“是魏小公子。”下人们轻声道。
魏琰丢了伞冲进雨里:“他在哪儿?开门。”
奴仆们跪在泥泞里:“王妃不能开门,咱们这一府的人还要活着呢。”李云照也听见了动静,他手里拈了一串佛珠,看着瓢泼大雨道:“开门吧。”
周太妃:“开门。”魏琰跑过去打开门,门外一个人影都没有,哪里有魏元玉的影子。
她疯了一般叫:“玉元,玉元……”
声音被天空打下的雷淹没了。
李云照撑着伞罩在她头上,揽着魏琰的肩膀说:“本王已经派人去元玉追了。”
魏琰仰起头,眼中蓄满泪和着头发上滴答下来的雨水一起流在脸上:“妾谢谢殿下了。”可是这么大的雨天,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怎么能逃出羽林卫的追捕呢。
她心一横,道:“我去找她。”
推开王府的侧门,雨幕中抱膝坐着个人,魏琰飞奔过去:“阿弟?”
魏元玉把一根钗子簪进她淋湿的发里:“祖母给你准备的,来不及亲手给你带上了,姐,你回去洗洗用吧。”
上面和着泥和血。
魏琰一把把他捞进怀里:“你去哪儿,跟我回去。”
魏元玉:“姐你弄清楚了我可是朝廷的通缉犯,你窝藏了我要跟着一起倒霉的。”
魏琰:“你姐夫已经撒出人去找你了,你跟姐回去,不能让他再操心了。”
魏元玉:“姐愿意,姐夫愿意,晋王府的其他人怕受到牵连没准会举报的,到时候咱们一窝都跑不了,你回去吧,我在混乱中或许还能保住一命。”
魏琰:“苏升在找你,他们在天坛周围对面的娘娘庙后面碰面,你要是能走到那儿,就在那儿等着。”
听着脚下的地皮在震动,知道神策军找过来了,魏玉元推了一把魏琰:“回去吧。”
他扭过头一把扎进了雨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哭了,雨没那么冰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