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欲火旺盛如烈焰袅袅,他头脑依旧十分清晰。灵台滋生一股清泉,猎猎欲火倏然熄灭,轻笑一声,侧过身去假寐。
没了那个心思,白日里头的倦意很快席卷上来,李云照眼皮一阖,浅浅地睡着了。
四更天夜风启窗,魏琰口渴醒来,一伸手摸着边上个人,啊呀一声从险些从床上踩空一头栽下去。
“是我。”李云照声音含糊地道。
一片银辉漏入室内,魏琰得以一睹对方容貌。
看清人后,她大脑空白片刻,往后撤了撤直接坠下去,好在触地的瞬间又被人卷住腰捞了上去。
值夜的丫鬟听见声音打着灯进来:“殿下,王妃。”
“昨晚你喝醉了。”李云照道:“我送你回来的。”
他的声音在夜里不甚清晰,带着倦意也带着慵懒,以“我”自称,就那么同她说起了平常话。
外头的天朦朦亮,屋中灯光昏黄,帷帐里的人海棠初醒,杏眸湿漉漉地一闪一闪地和他对望。
“什么时辰了?”魏琰掩着中衣,察觉昨晚除了睡觉没做别的才放下心来。不过心里傻笑:倒多此一举了,她本来就知道没事的。
她分出心来想:李云照并非嗜色粗俗之辈,相反,一旦她稍稍大胆一些,他还有种不大自然的神色,却不知为何在府中纳了这么多美貌姬妾,叫她怎么也看不透。
莫非李云照也并不是真心要娶原主的,也在等机会到了与她和离,因此便不愿意有更深一层的纠葛了?
他要这么想,那可真好。
到时候她离开晋王府会顺利很多。
看来试对了,魏琰暗暗高兴不已。
李云照见她满脸绯红残醉未消,起身道:“四更天过半了,你且再睡会儿吧。”很明显他要走。
魏琰垂头避开他的视线:“好。”
他杵在这儿,她都不好要热水沐浴,碍手碍脚的。
李云照一走,魏琰浑身通泰,伸了个腰从指尖舒展到脚趾,叫人准备热水打算沐浴更衣、梳妆。
早听说进宫的服饰礼仪繁琐,她不得不细细过一遍,以免出了差错把人丢到外头去。
绿云取了晋王妃的祎衣来,软瑞锦的深青底色上衣,缀着晕翟纹饰,素纱里衣,下着暗朱锦裙,袜、鞋以及佩戴等,都是按照亲王妃规矩来的,很庄重。
紫梅又捧了一套青色衣给她过目,没有花,大带和佩绶,较之祎衣比较平常,行动起来也没那么多拘束,根据魏琰恶补的大越朝的礼仪,这是命夫六服之二的青衣,宴会时用的。
素采先给魏琰梳头,首饰也有跟祎衣配套的,六支莲花细钿分别拢在鬓边,耀目了很多。
胭脂水粉,口脂头油,一点点着上去,等成了,便是惊为天人的模样。
穿越前魏琰从不化妆,医学院的女生最多捯饬个眉毛,她眉毛生的极好,柳叶眉,连这一道也省了。
素采把她眉头匀淡了点,乍一看柔柔弱弱的,偏“茶艺妆”了,想来今日进宫的皇族女眷、命妇们多是如此。
人间富贵花的出场姿态,只能留给皇后,谁敢抢那个风头。
魏琰没经历过皇家大场面,怕哪个环节出了疏漏,等一切准备停当,打发绿云去瞧瞧李云照闲没闲着,闲着她就去他面前晃一晃,倘若有什么差处,也好改过来。
李云照换上玄色晋王服,墨发束起带上玉冠,比平时光芒灼灼了不知多少,到底是龙生龙凤生凤的,就算自小得了痴傻,也能一眼辩出他来。
他走到魏琰跟前,从袖中拿出一支白玉点红梅的流苏簪子,叫她低头,他往发髻中一别:“好了。”
魏琰愣怔一瞬:“……”
东西哪儿来的,别是在哪个姬妾的妆奁中顺的吧。
“殿下嫌太闷了些,”谢豹笑道:“王妃年纪轻,有些佻一点的点缀才好。”
魏琰拘谨一笑:“妾身谢过殿下赏赐。”
妈呀头一遭。
但没有受宠若惊,就一个劲儿想拔下来问问簪子是不是新的。或者,是给她拿来一会儿扎狗太子李珉的吗。
魏琰琢磨着李珉的事,就见长史朱殷领着银朱县主、庶长子李景福等一干人侯在小门外,她加紧上前两步,心情复杂地跟着李云照进宫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魏琰:又要跟狗太子见面了。
-----
忘记定时发了,狂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