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珉索性又往她颈窝处凑了凑,少女的馨香冉冉扑入鼻中,他抬起宽大袖袍遮掩周遭耳目:“琰儿你等着,孤早晚要你进太子府。”
少年男子的气息滚滚而来,魏琰不着声色地正了正身躯,肃然道:“太子殿下喝醉了。”
“孤知道你为孤至今守着身呢。”李珉说罢笑了笑,仰头饮尽杯中的酒液:“晋王皇叔晓事早,府里女人又多,年纪大了精力跟不上难免敷衍了事,跟了他也没什么趣儿,等以后孤好好疼你,叫你真正做一回女人。”
听听,这都是什么孟浪话。
吓得魏琰一个哆嗦,彻底给他跪了,不,还有泼他一脸烧刀子的冲动:“陛下别……别吓唬我……妾……”
她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琰儿你怕孤?”李珉对她这种恭敬更不满意了,刨根问底:“是不是李云照威胁你了?”
魏琰:“……”她和李云照有过食物以外的交情吗?想不起来,根本没有好吗。
“别怕,”李珉无比温柔地拿手背想去贴她的脸,却在半空里又停下了,可能是爱惜他太子的名声,噙了一点浅笑:“孤在,他们不敢对你怎样的琰儿。”
他想轻薄她,魏琰心里咯噔一声:
竟敢在稠人广众的地方如此跟自己的婶娘调情,这太子不仅狗还是个任性妄为的混蛋性子。
“殿下自重。”魏琰脸上淡淡的,斟了一杯满满当当的茶搁到李珉手边:“妾不胜酒力,恕无法奉陪了。”
“琰儿,”狗太子出奇地耐心:“美人儿娇嗔起来另是一番风情。”
魏琰头皮都麻了,就在她要败光两世的好脾气操起家伙式砸狗太子脑袋的时候,边上闪过来一道身影。
“哟,太子殿下,晋王妃,臣来的不巧了。”说话的是位年岁稍长的公子,一身深蓝襕衫,面皮白皙,眉似墨蚕,瞳仁黑白分明自有一股清气:“臣萧朝拜见太子殿下。”
萧朝,晋州节度使的嫡长子。
李珉被他扫了兴,面上作色道:“萧公子。”
萧朝道:“臣此次进京乃头一遭拜见晋王妃,还请太子容臣敬了晋王妃这杯酒。”
李珉起身,一拂袖袍悻悻道:“萧公子请自便。”
他离席后,萧朝跪坐于魏琰对面:“晋王妃。”
“萧公子。”魏琰回礼:“多谢了。”
多谢他解围。
萧朝往李云照那边轻瞥一眼:“晋王妃客气了。”
魏琰琢磨是李云照授意他来敬酒的,想来是有来往的,她道:“妾无事,叫萧公子费心了。”
萧朝复又往李云照那头一瞥:“晋王妃保重,殿下让臣告诉晋王妃,若方便的话,还请晋王妃把景福公子带在身边,看住他不要乱跑,尤其不能到皇后娘娘身边顽皮。”
魏琰心头一虚,此刻才觉得冷汗簌簌如雨般自后背淌下,很快,湿濡的就糊到了肌肤上,粘的难受。
瞧着萧朝到别处敬酒去了,她品了品李云照的话,端起酒杯走到魏府的女眷那边,和魏老夫人使了个眼色,悄声对余氏道:“烦请三婶娘想个法子把李景福带到我身边来。”
魏琰往一群小皇孙小公子那里瞥了一眼。
余氏会意,说说笑笑了几句,送她回座位等着。
魏琰才坐下,荆王妃陈氏挪到魏琰身边,支吾道:“妾一见着太子殿下就害怕,方才未能来给皇婶解围,还请皇婶不要责怪。”
“太子殿下与晋王殿下相熟,见着妾身说两句话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千万不要多心。”魏琰道。
陈氏是个实诚人,但与她多说无益。
片刻,魏琰拿起一块皮薄如纸,颜色雪白的茯苓饼正要吃,李景福以袖子掩面,抽抽噎噎地跑过来了,一到她身边就没好声气地道:“母亲,孩儿有什么过错,魏小公子因何打孩儿。”
魏琰一时没反应过来,再一看,她的便宜弟弟,魏玉元探过来一张玉面,吊儿郎当地做口型:人我给你找过来了,看好!
说罢,拍拍屁股又滚去混了。
魏琰拍了拍身边的位子,不自然地道:“景福,过来坐这儿。”
李景福撇着嘴无声地抹眼泪:“……”
半天才把一小团挨到她身边。
魏琰无奈地道:“手上、袖口全是病菌,揉进眼里你该生病了。”
啊哦,职业病又犯了。
李景福一噎:“母亲在说什么?”
魏琰一低头,和他正正好来了个对视,李景福的眼眸、五官一下子清晰地映入她眼底:“……没,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