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娴大长公主目不错珠地盯着她看了会儿,点点头,又虚虚乜了孟皎月一眼,声线不大耐烦了:“太子妃又是如何听见是晋王妃说的?”
孟皎月愤愤地看了魏琰一眼,咬压低声道:“大长公主,妾和晋王妃早在闺中就相识,对她的声音自然极是熟络,想是不会听错的。”
梦娴大长公主心中冷然一声,很是看不上她说的“闺中相识”,索性不管她俩的官司了,单揪着两个妃嫔训了一顿,又叫作陪的女官宋绮去请吴皇后:“一个晋王妃,一个太子妃,照理说我是管不了的,不过仗着年纪大了多说问句话,还是请你们正经主子来吧。”
宋绮面有难色:“大长公主,娘娘许是在前头送各位大人们出宫给耽搁了,您是大长公主,就是娘娘来了您也吩咐得她们,还请大长公主做一回主儿,给断了这是非吧。”
她盘算的好,一个太子妃,一个晋王妃,搁皇后这头自然要护着孟皎月的,却又不能叫魏琰明显吃了亏,左右不过打杀个无关紧要的人了事,既这样,不如索性叫梦娴大长公主下手,别沾到皇后娘娘身上。
“哎呀呀,”梦娴大长公主哪里瞧不穿她的心思,觑了一眼孟皎月道:“宋女官可别这么说,我不过是倚老卖老托大一回,倒忘了,皇后娘娘不在,自然该太子妃来管事,你们说是不是。”
以太子李珉今日的风头之盛,捧一回孟皎月说不准是给往后铺路呢。
她赶紧把自己摘出来,气定神闲地坐在一旁看笑话。
孟皎月等的就是这句话,她柳眉吊起来,拔高了声音道:“长公主,妾既听到了晋王妃的声音,那自然也不是假的,此事不宜拖拉,交给妾来审理,必然让她好好招供。”
梦娴大长公主假惺惺地劝道:“太子妃,晋王妃可是你的皇婶,是你的长辈。”
孟皎月道:“事关陛下,妾不敢含糊。”
梦娴大长公主又狠狠地剜了两个上不得台面的嫔妃一眼,起身点着额道:“上了年纪,一点吵闹就头痛,你们看着办吧。”
“好好的晚宴,真是的……”
皇家团的女眷们一个个都疏散到别处去了,丝竹之音喧嚣的更起劲儿,可谁也没有再作乐的兴头了,都在等着瞧这件事怎么个了结法。
查出来,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要真落到晋王妃魏琰身上,啧,那热闹就更大了。
孟皎月带着两个婆子把魏琰引到偏殿的廊檐下,声线里掩饰不住的得意却偏要做出惋惜的功夫:“阿琰,你真是糊涂啊。”
魏琰脸上恬静平淡,微微蹙眉道:“那话我没说过。”
孟皎月嘴角提起,恨意如涟漪在她眼中打转:“魏氏你还不认罪?”
“不认。”魏琰抿了下唇,皓眸映着夜幕中的星星,闪烁着不屑的光芒。
魏姑娘的骨头硬着呢。
了不起穿回去,谁怕。
孟皎月给身边的女官香皮使了个眼色,香皮立马扬起手,一巴掌就要照着魏琰的脸打下去。
魏琰伸手抓住香皮的手腕,斥道:“事情还未明了,你逞凶斗狠做什么?”
她手劲不小,抓得香皮丝毫动弹不得:“你主子想把脏水往我身上泼,我偏不认,别太过分。”
她垂下眼睫,瞥了孟皎月一眼,心中复盘着前前后后的情景,很快有了些底儿,只不过孟皎月想借着这件事来对付她就太蠢了。
太急切了。
正想私下里呲她两句,孟皎月却附到她耳边道:“阿琰你逃不过这一劫了,这样,你求我,自己划破脸皮,或许本宫发个慈悲就留你一条命呢。”
魏琰轻飘飘地道:“孟氏,你做梦。”
可笑。
她真不觉得区区一个太子妃能在御花园的皇室宴会上对她怎样,毕竟她那便宜夫君李云照是亲王,她是御封的晋王妃,就是吴皇后来了,这事也得报到御前,倘若不幸皇帝呜呼哀哉了,那就更好了。
狗太子李珉对她还有点小心思呢。
现在比的就是谁沉得住气。
孟皎月头一遭在气势上没击倒魏琰,心里的挫败感很重,却分毫不能上脸儿:“去,请太子殿下过来。”
魏琰:“……”
她在心里划了孟皎月百八十刀,好啊,她奉陪了。
她低声道:“阿月,那句话是你不知想了多少日夜了吧。”
巴不得皇帝死了赶紧把狗太子李珉拱上去。
孟皎月忽然吓了一跳,额上青筋骤起:“魏氏你不要乱咬人……”
外头太监绵长又尖细的声音打破了这厢死水一般的安静:“太子殿下驾到——”而后平缓了嗓子道:“晋王殿下,荆王殿下,怀王殿下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