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皇后轻摇了下头:“你们看着,是太子生的像先皇帝多些还是景福生的像先皇帝多些?”
先皇帝。
和他的两个孙子。
女官们拿不准吴皇后为何有这么一问,道:“奴婢们听说先皇帝在世时常把太子殿下抱于膝上,说殿下龙章凤姿,类他,先皇帝是爱极太子殿下的。”
李景福不过晋王府一庶子而,仅算得上仪容清雅,又何德何能与太子相比较呢。
吴皇后微微一笑靠在凤辇上,命她们加快脚程。
转过角门,又绕到回廊,到了御花园,宋绮赶来迎她,吴皇后问:“太子命赐死那些个嚼舌的贱婢后,她们可有什么不满?”
宋绮摇头:“连梦娴大长公主亦未曾说什么。”
御花园中成串的夜明珠挂在树梢,满园光华,饮酒划拳,笑语喧声,哪里找得到一丝黯淡之色。
吴皇后拢了拢衣袖,下了凤辇,往坐席走来。命妇依次前来见礼,她都叫免了,只一手携了孟皎月,一携了魏琰入席:“本宫和晋王妃太子妃她们挨在一处讨杯酒喝就够了,你们万不可多礼,都放开怀畅饮一番啊。”
她换了常服,面上只略施粉黛,蛾眉微皱,体态丰润而轻盈,叫人不免要想起:虽已暮年,亦一俊妪这种调调来。
魏琰捡好的与吴皇后说了些场面话,心道:这夜宴无趣的很,得赶紧找个醉酒的由头遁了。
她给吴皇后斟了杯酒,道:“娘娘来之前妾都不敢放开了喝,留着清醒敬皇后娘娘呢,您来了,妾可顾不得许多了。”
“晋王妃随意。”吴皇后笑盈盈地道。
魏琰举杯饮尽,一头说一头漫卷了两道目光在李云照脸上,傻子晋王会意,也过来敬了酒,又拉着她去几位有辈分的老王妃那里豪饮。
“你与我假装恩爱,刺一刺太子的眼,说不准皇后一生气就把咱们赶走了呢。”她拉扯着李云照的袖子道。
“王妃说的对,咱该回去了。”李云照很上道地道。
那边,太子李珉看着魏琰与李云照夫唱妇随,眼里早爆出火来,手指却斯文地把酒盏轻提慢举,不时放到唇边呷一口。
“殿下,妾敬您一杯。”孟皎月举了杯酒来到他面前道。
李珉心中怏怏,哪里有心思和她对饮,徐徐抬眸道:“滚。”
孟皎月面皮涨的通红,泥塑般僵立在那儿,又气又羞地道:“是。”
吴皇后见他俩闹不和睦,不由得心烦起来,她看了一眼魏琰,见她喝酒上了头,面上媚色愈重,再看太子直勾勾的眼神,心中不由得警铃大作,忙吩咐宋绮道:“晋王妃醉了,你去告诉晋王一声,让他们夫妇二人早点回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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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琰夸张地摇着腰肢从御花园出来,在宫墙之外坐上晋王府的马车就掩唇无声地笑起来,眉眼弯弯,水眸晶亮,看得李云照心里直发毛:“王妃醉了?”
“总算能回去睡觉了。”魏琰伸了个懒腰,又觉得在他面前太过放得开了,赶紧坐端庄道:“景福和银朱都在后面那辆马车上。”
“王妃醉了酒还记挂着他们。”李云照凤眼乜斜,揶揄她道:“真是本王的贤妻。”
魏琰讪讪地看了他一眼:“……”
李云照握着她的手吩咐谢豹叫了个步辇来:“去风入松。”
魏琰急忙抽手做出去理云鬓的模样,而后一听风入松就话头赶着话头了:“夜深了殿下明日还要上朝就不必送妾回去了。”
李云照偏过脸去,指尖碾了碾空空如也的掌心,嗓音低沉地道:“本王今晚陪王妃宿在风入松。”
魏琰倒抽了口凉气,一副我没做好准备你不要乱来的小惊慌:“妾……妾怕服侍不好您。”
……这是什么鬼话,重新来:“殿下不去瞧瞧苏沁华?”
王爷您的爱妾还怀着您孩子呢,您该对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才正常。
李云照算是听明白了,一会儿说自己服侍不好他一会儿又把他往别的女人处推,分明是在拒绝他,心中一生气拔高了声调道:“大半夜的折腾她做什么。”
魏琰捶胸一噎,委委屈屈地道:“……是。”
狗男人,非赖上她。
她服软了,李云照对此非常喜闻而乐见。大概是高兴一过头就乐极生悲了,回到风入松,丫鬟们服侍他们沐了浴,他揣了点心思撩开帷帐,只一眼便心静如水了。
他的王妃披散着一头犹带潮气的青丝,鸦色长睫轻拢,随着绵长而安稳的呼吸轻颤,正酣睡不醒。
洗洗,睡吧。
李云照几乎内伤,不睡还能怎样。次日五更上朝走之前气不过又回来捏了捏魏琰的鼻子,睡美人伸出柔荑啪地打了他一下,生疼,她迷迷糊糊地埋怨:“别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