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还只是四五分相像,长大后简直是十成十的相像。
即便有着不同的成长经历,酒儿穿着温酒从未穿过的漂亮裙衫,头发上甚至插着珠钗,但瞧着就是一模一样。
一样的机灵劲儿,一样亮得发光的眼睛。
酒儿说道:“我跟他们说了,我叫温酒。”
顾人豪点了点头,“嗯,这件事我知道了。”
他初闻此事,便觉得小公主颇有京城那位陛下的几分风范,瞧着鲁莽得过头的行为,往往暗含着许多的深意。
酒儿自称温酒,不会有人想到温姓姑娘会是大楚的小公主,她又和军中之人动手,自然更没有人把她往大楚公主的身份上想。
如今平国蠢蠢欲动,温酒是镇北军中的战神,哪怕战死了,也是许多年轻士兵心目中的战神,酒儿的到来,给镇北军提了许多的士气。
十几年没有打仗,士兵训练没落下,但心理素质都低落了不少,温酒这名字一出,众人都觉得就算打仗,也一定会再胜。
战争总是一场结束又开始一场,顾人豪的战斗生涯里经过了两次巨大的战争,他有种预感,第三场很快就会到来。
顾人豪看向酒儿说道:“公主殿下……”
酒儿笑盈盈地纠正道:“叫我酒儿。”
顾人豪笑了下,点头说道:“嗯,酒儿,谢谢你对我儿子的照顾。”
顾煦年初来镇北军,有他的名头在,这里的人想必都会过度关注他是镇北王儿子这件事,酒儿闹出些事打响了自己的名头,一部分人会将关注点放在她和顾煦年的关系上。
在全是男人的军营里,男人堆里的八卦兴趣并不输给女人,只有先剥除了顾煦年身上作为他儿子的属性,众人才能真正看见顾煦年自身的才能。
才能看到,他的儿子,是多么的优秀。
拥有统率大军的能力。
酒儿挽着顾煦年的手臂,脑袋靠在顾煦年手臂上,乐呵呵地说道:“比起我对煦年哥哥的照顾,煦年哥哥照顾我更多。”
酒儿怕顾煦年又无缘无故地挨鞭子,拉着顾煦年的手臂说道:“顾叔叔,煦年哥哥过几日就要正式入队了,而我还需要他带着我熟悉熟悉军营,时间紧,任务重,就不多说了。”
酒儿拉着顾煦年匆匆忙忙地跑了。
顾煦年回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只见顾人豪冲他挥了挥手,让他跟着酒儿一起走。
酒儿拉着顾煦年出去了之后,刚刚硬气的模样顿时没了,她左手绕过右肩膀去摸自己的右边的肩胛骨,“痛痛痛!好痛!”
小姑娘娇软的呼疼声,吓得顾煦年连忙关切道:“哪里痛?”
酒儿耍赖说道:“浑身上下都痛。”
顾煦年:“……”
酒儿委屈地说道:“背好痛……”
酒儿说着就要拉下衣服给顾煦年看伤,顾煦年惊慌不已,连忙拉好酒儿的衣服,咱们回到帐篷再看。
酒儿点了点头。
进入酒儿的帐篷后,酒儿拉下了衣服。
顾煦年连忙背过身。
酒儿回过头,发现顾煦年背对着自己,气恼地说道:“你干嘛呀!你不是要给我看伤吗?”
顾煦年说道:“要不我去叫军医过来?”
酒儿连忙阻止,“你千万别叫军医,那很丢人!这么一点儿小伤就要找军医,军营里的大夫恐怕得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时间都不够用。”
军营里训练的士兵,每天对练无数次,受点伤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几乎每个在军营待得久一点的人都会一点儿正骨的技术,各营都准备有跌打损伤的药。
如果这点儿小伤就叫军医,绝对会被军医骂成狗!
酒儿说道:“你帮我看看出血没有,出血了今天就不能出门了,光着膀子才能好得快。”
顾煦年小心翼翼地回过头。
入目一片莹白的肌肤,吓得他连忙转过身去。
酒儿撇嘴,“我都没有不好意思,你不好意思个什么劲儿?”
顾煦年收拾好心情,扭头看过来。
如今的酒儿只是一个受伤的小姑娘,如此换个身份想了下,就不那么害羞了。
顾煦年坐在酒儿身后,拉开酒儿的衣服看她的背。
白嫩的背上有一条红痕,没有破皮,也没有肿,只是有点红,想来他父亲发现酒儿之后立即收了鞭子,虽然有所不及,力道比平日里打他还是轻了不少。
第152章 夜栖寒约见酒儿
顾煦年心收紧了的疼。
“你为什么要挡那一下?”
“呃……”酒儿也有些茫然。
她只是不想顾煦年被打而已。
如果这鞭子落在顾煦年身上而不是她身上,她之后也可以拦下镇北王顾人豪后面的鞭子。
她是不是白白挨了这鞭子呀?
酒儿看向顾煦年,“我是不是跟你待久了,变蠢了?”
顾煦年摇头叹息,“这也能算到我头上吗?”
酒儿撇嘴,“你老是在我的问题上表现得蠢蠢的,什么茶水冷了烫了,饭菜淡了咸了,这些毫无意义的事,你总是过分在意。
时间久了,我也会在你的问题上变得蠢蠢的,按理说我应该能想到你挨了那鞭子之后就没事了,却偏偏扑了上去。”
顾煦年看着酒儿,小姑娘还在懊恼着这一鞭子。
懊恼胜过了对疼痛的讨厌程度。
顾煦年说道:“这鞭子虽然不重,但你皮肤比较嫩,可能要两三天才能完全好。”
酒儿长长叹息一口气,“哎,以后再不干英雄救美的事了。”
顾煦年:“……”
英雄救美……
就算真要发生这种事,也该是他救她,才算得上英雄救美。
——
平国……
高高的城堡之上。
夜栖寒看着南方。
他唯一的朋友此时在哪里呢?
即便不愿意嫁给他,也该来看看他才是,庆祝他当上了皇帝,就像往常他武术或者棋艺有了进步一样,偷偷给他拿来糖果,偷偷给他拿来美酒,与他庆祝一般。
赫连月夕走了过来。
她双指夹着纸条递向夜栖寒。
夜栖寒拿过纸条。
“温酒?”
“嗯,十几年前的楚国女战神,她是让平国失败的最大原因。我有很多的计谋,但却抵不过一柄尖锐的枪,在我最薄弱的时候,刺破了我布置好的密密麻麻的网。”
“她不是死了吗?”
“说是有个叫温酒的小姑娘出现在镇北军营,不仅名字一模一样,就连长相都和那个死掉的温酒一模一样。”
赫连月夕冷嗤了一声,“楚国拒婚之后,居然玩出这一招,想让我们知难而退。从战败那一刻,我们就在准备着一雪前耻,而他们沉浸在战胜的喜悦中,久而久之必然对我们生出轻视之心。”
夜栖寒的大拇指摩挲着食指一侧,“酒儿的名字里,也有一个酒字。”
赫连月夕笑了起来,“楚国的皇帝,是个念旧情的人。”
夜栖寒看向赫连月夕。
赫连月夕又递了一封信给夜栖寒。
夜栖寒展开信,颇为诧异。
“温酒是楚昶的女儿?”
他那些年虽然住在深宫之中,但这种只在小范围内知道的秘密,身在平成宫那小小的院子里,自然无从得知。
赫连月夕看向夜栖寒,“我亲爱的儿子,你应该明白,我将这两个消息同时给你,是什么用意。”
夜栖寒看向赫连月夕,满目震惊之色,“你是说,温酒就是酒儿?”
赫连月夕轻笑着说道:“但凡你喜欢的,都是我在意的。”
夜栖寒浑身的肌肉僵硬起来,手指捏紧了两封信纸。
赫连月夕瞧见夜栖寒这模样说道:“我已经派了人去给你送信,若是她愿意见你,我会给你们安排一场会面。”
夜栖寒诧异地看向赫连月夕。
赫连月夕笑着张开双臂抱住夜栖寒,“身为母亲,自然要极力满足儿子所想要的一切。”
夜栖寒心中涌起难言的震动。
回到平国之后,他与自己分离十几年的母亲算不上亲近。
从他归国开始,赫连月夕就不停地暗示他大战一触即发,让他做好随时成为一个战时君主的准备。
哪怕酒儿不愿意嫁给他,他也不想展开战争。
作为上一次战争的牺牲者,没有人比他更懂得战争的残酷性。
也是因此,他和自己母亲的关系一直都算不上很好。
意见相左的情况下,他却阻止不了自己母亲的决定,就像是一个提线傀儡,任由自己母亲左右。
赫连月夕抱了一会儿后,拍了拍夜栖寒的背,“好好准备,我想她会想要见你的,你这段时间好好收拾一下你自己,我亲爱的儿子,咱们平国的君主,你得有一个帝王的模样,没有人能拒绝一个合格君王的魅力,没有人。”
赫连月夕说完话就走了,留给夜栖寒的,是对酒儿的无限想念,以及对和酒儿会面的无限憧憬。
他知道自己母亲算无遗策,她说他会见到酒儿,就一定会见到酒儿。
时隔几个月没见,就分外想念的,他的女孩儿。
——
酒儿背上的伤不重,就一点点红痕。
只是许久没受过伤了,一丁点儿的疼痛都觉得难以忍耐。
晚上的时候,酒儿的伤就不碍事了,没发青没发紫,红色的伤痕也淡了下去。
酒儿第二天还想逛逛,但是顾煦年已经在忙了,没空陪她。
她就带着白鸢一起去附近的城镇逛逛。
她上辈子一直呆在军营,都没怎么去附近的城镇逛过,只偶尔经过,都是来去匆匆。
她现在不是将士温酒,而是大楚公主楚酒儿。
出去闲逛一下,没有军法能管的住她。
酒儿带着白鸢出去玩儿。
北疆的小玩意儿不像锦城那边种类繁多且精致,东西都有着北方广袤土地的大气,粗犷中有种大气的美。
酒儿和白鸢刚进城不久,站在路上想着该往哪里走,突然间一个人撞了过来。
酒儿下意识地保护白鸢。
那人撞了一下就跑了。
酒儿想追上去,却感觉到自己身上多了点儿身上。
低下头一看,腰带里多了一张信纸。
酒儿松开白鸢,展开信纸看内容。
“见一面吧,就我们两个。”
后面写了时间和地点。
白鸢问道:“小姐,这是什么?”
酒儿连忙将信纸揉皱,看了眼那人跑远的方向,淡淡说道:“没什么,有人爱慕我的容颜,给我塞了张表白信。”
白鸢闻言紧张起来。
酒儿瞧见白鸢面色奇怪,嘟嘴吐槽道:“怎么?我受欢迎,难道很不可信吗?”
白鸢连忙挥手否认,“不是的,我只是怕……怕顾小将军……”
酒儿摸了摸下巴,“对哦,他喜欢吃醋,这事儿你别告诉他。”
第153章 相见
顾煦年比较忙,没空再日日夜夜陪着酒儿。
酒儿也不是那种一定要顾煦年陪着自己的人,自己也玩得很快乐。
马上就到了约定的时间。
酒儿遣走白鸢后,独自离开了军营。
她知道自己此去是见谁,也想过这一路上可能遇见的危险,甚至是一去再也不能回。
但她还是得去。
即便只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机会,她也想要阻止战事发生。
没有人喜欢打仗,没有人接受得了同家人的生离死别,两国才和平了十几年,又要打仗,只会让两国普通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酒儿策马去了边境。
酒儿离开军营的消息,没多久就传到了顾人豪耳中。
顾人豪问道:“派人跟着了吗?”
白鸢回道:“派人跟着了。”
顾人豪想了想还是不放心。
他立即带着一队人马,朝着酒儿离开的地方赶过去。
他就算知道酒儿此去不会有事,他也不能让酒儿冒这个风险。
陛下将自己最疼爱的小公主送来北边,是对他的绝对信任,他不允许任何意外的发生。
酒儿把地点牢牢记在了脑海里。
这个地点在两国相交之处。
两国之间,并非是大军整日对视着,中间有一片双方都不会涉及的地方。
酒儿前几日闲逛,已经摸熟了周围的地形地势。
她有目的地观察,对周围地形情况的了解甚至不输于常年生活在北疆的原住民。
天色晚了,四下无人。
秋风呼呼地刮,夜色撩动枝丫,酒儿骑在马上,风吹起墨色的发,月色之下,一袭白衣说不出的清雅。
马屁甩了甩脑袋,鬃毛在夜色之中晃荡。
“嘶——”
不知道是不是冷,马也时不时发出马鸣。
酒儿没等多久,便等来了夜栖寒。
见到夜栖寒下马,酒儿也下了马。
她想着两人现在都大了,一个是平国帝王,一个是大楚公主,已经不能像从前那样把酒言欢,神情十分肃穆。
夜栖寒见到酒儿,立即冲了过来,将人牢牢抱住。
酒儿眨巴着夜色中晶亮的大眼睛,迷茫了一会儿后,笑着抱住夜栖寒,“一段时间没见了,过得好吗?”
“不好。”
没有她,很不好。
酒儿笑起来,“你现在是一国之君,不能这样撒娇。”
夜栖寒这才从重逢的激动喜悦中脱离出来,松开酒儿说道:“你知不知道,分开这些时日,我甚为想念你。”